家沒有命。
錢大人不肯畫押,可是,強加之罪,由不得你不畫。
有衙差按住了錢大人的雙手,師爺在錢大人的手指上印了印油,再將狀紙按在錢大人的手指上。
這個押,就算畫成了。
“左右聽令,將他一家全部歸案,秋後問斬!”
督府大人又審成了一樁案子,冷笑兩聲,負袖而去。
一家歸案?
錢大人的家,不就是三個人嗎?
當夜,兵士們抄了錢大人的家,私下裡分了許多燕大人送來的聘禮金銀。
抓到了錢夫人,唯獨沒抓到雪兒。
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兒,能興什麼風流?
跑了就跑了吧。
兵士們上報時,謊稱錢芳雪在逃跑時跌落谷底,到谷底尋過,沒找到屍體,怕是被狼群叼走了。
這套說法,真是可笑。
錢大人家的宅子在鬧市中,四歲的小女孩兒怎麼能逃到山谷邊?
就是這麼一套可笑的說話,居然有臉寫進了卷宗。
曾經剿了最大匪幫的錢大人,連跨五級,一躍成為京府大人。
那時,誰人不羨慕他?
事情僅僅過了不到半年的光景,錢大人和錢夫人就被雙雙問了斬。
人們都說,他不自量力,明明架不住這麼大的官運,居然還敢來京都做官,咎由自取。
唉,這就是人,從古至今,永遠是這個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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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一刀兩段
歲月,如指尖細沙,呼吸之間,流轉不見。
十六年,好像只是幾個眨眼。
天下依然是官的天下,百姓只有苦苦掙扎。
甚至,曾有讀聖賢書者,居然說出,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而百姓只有徵兵和納糧的用處。
這是句屁話,但每個皇帝都將它奉若金句。
所以,歷朝歷代,百姓都在為這句屁話種糧、打仗。
官吃肉,百姓能撈口菜湯喝,就已經知足了。
當所有的百姓,都認為官貴民賤是理所當然時,江湖從來不會屈服。
路見不平,行俠仗義,是江湖人的骨血。
為爭公平二字,有多少江湖英雄以命相搏。
然而,公平,只是一個夢想而已。
也許它曾經有過,但永遠不會再來了。
縣府老爺今晚很開心,摟著百花樓的姑娘喝到迷離大醉。
他自己家裡娶了一妻五妾,還要逛窯子,因為野花總是更香一些。
儘管醉了,他也不能在妓院裡過夜。
本朝有立法,官員不能嫖民妓。
官妓只有州府這種地界才有,就算縣府也有,官妓又有什麼意思呢?
彈幾曲琵琶,唱幾個小調,看上去都很有才情。
可是,辦正事的時候,一點也不會浪,遮遮掩掩的十足無趣。
還有剛被充作官妓的姑娘,是哭著辦正事的,讓人提不起興致。
錢不能白花,眼見著天邊泛起魚肚白,縣府老爺幾下子剝光了姑娘的衣服,雙雙滾到床上。
情慾來得快,散得也快。
百花樓的姑娘又是一身媚骨,幾聲嬌喘過後,縣府老爺就做成了美事。
趕緊提上褲子走吧,一但趕上哪位私訪的上官也在百花樓裡玩兒,看到了我,又要問一個嫖民妓的罪過,少不得要破費許多銀子。
縣府老爺大方的甩下一張百兩銀票,搖搖晃晃的走出百花樓的後門。
花百兩銀子喝花酒,的確很大方,可縣府老爺一點也不心疼。
因為他袖子裡揣了二十張百兩銀票,是田員外送的。
田員外的家產和他的姓氏一樣,全都是田。
數不清的田,都歸於田員外的名下。
田員外在二十年前還不叫田員外,村裡的人都叫他“填不飽”。
他好像永遠在吃東西,永遠也填不飽。
每家每戶就那麼一丁點兒大的地,納了國糧納州糧,納了縣糧納軍糧。
等納完了所有眉目的糧,真正落到百姓嘴裡的才有幾口糧?
填不飽家裡的存糧,根本不夠他吃的。
他只有偷,偷遍了全村。
地瓜、土豆、玉米,甚至連蘿蔔葉子也偷。
終於有一天晚上,在偷拔老李家冬白菜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