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卻是五臟俱全,自打蘇詩韻有記憶起就在此居住,那時,還有慈祥溫和的爺爺。
大概是放不下那段記憶吧,蘇詩韻懷揣數千兩銀票卻沒有選擇舒適乾淨的客棧,而是回到小茅屋重溫時光,就連孩子也是在這裡由產婆接生的,環境雖苦,心卻比蜜更甜。
易宸思,思君盼歸,她與易懷宇第一個孩子的名字。
“思兒不哭,爹爹打了勝仗就快回來了,等爹爹回來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哄著哭聲洪亮的兒子時,蘇詩韻眼神溫柔如水,亦是幸福。前幾日就聽照顧她的下人說易懷宇打了勝仗,大軍正在凱旋途中,她知道,一旦易懷宇回來必然以最快速度來接她,那時就可以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了。
“小公子長得這麼漂亮,他爹一定是個俊朗相公。”對蘇詩韻身份一無所知的乳孃逗弄著孩子,隨手把厚厚披風塞給蘇詩韻,“把孩子給翠香帶會兒,我陪夫人去外面走走,今兒天氣正好,曬曬太陽對夫人身子有好處。”
蘇詩韻點點頭接過披風,眼見翠香把孩子哄睡著才躡手躡腳出門,才一接觸陽光立刻感受到撲面暖意。
這樣自由的溫暖在皇宮裡是沒有的,如果不是為了跟易懷宇在一起,她絕對不會選擇那個處處陰謀陷阱的地方生活,也只有他才值得無悔付出,值得她歷盡艱苦生下孩子,卻連個正式名分都未曾獲得。
他總會給她的,不是嗎?就算沒有也好,只要他愛她、護她,世間一切都不重要。
“夫人,夫人!你看,那邊有人騎馬過來,是不是、是不是思兒他爹回來啦?”乳孃眼尖,看見遠處一行人馬奔來,立刻聯想到從未見過面的“老爺”——蓮花塢鮮有人來,除了來這裡伺候蘇詩韻的下人外,也就只剩那一人了。
無論在多麼擁擠的人潮中,蘇詩韻都能一眼認出易懷宇身影,當她確定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回來接她時,瞬息淚雨滂沱。
渾渾噩噩的,只在他出現時才有活著的感覺。
馬蹄踏碎新生嫩草濺起陣陣清香,駿馬賓士時蘇詩韻也在努力向前方迎去,未到近前,馬上的人已飄然躍下,緊緊將飄絮似的女子摟在懷裡。
“臉色不好,也瘦了許多。”
“殿下才是。”
久違的懷抱溫暖如故,那身風塵僕僕的疲倦也熟悉萬分,蘇詩韻多想撲在易懷宇胸口再不分開,告訴他自己的苦、自己的思念以及那個像極了他的孩子,然而目光越過結實肩頭看向他身後時,一顆心忽而凍結。
高頭大馬上默默看著他們的人不是偶遂良而是司馬荼蘭,異常刺眼的,是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不是來接她回宮的嗎?為什麼會和司馬荼蘭一起來?還有司馬荼蘭,她明明沒有嫁人,哪來的孩子?除非……
蘇詩韻輕輕推開易懷宇懷抱,怔怔看向那雙漆黑眼眸,眼角兩滴因喜悅而生的晶瑩淚水參雜了一絲悽然,而易懷宇能回應給她的只有黯然表情與生硬笑容:“韻兒……先收拾東西吧,回去的路上我再與你細說。”
蘇詩韻木然點頭,提起腳步失了魂魄一般轉身往回走,才走不過十步便昏倒在草窠之中。
醒來時天已黑,睜眼看不見熟悉的茅屋,身邊沒有總是大呼小叫的乳孃,陌生的客棧屋頂彷彿垮塌的蒼穹一樣讓蘇詩韻喘不上氣,捂著心口起身,空蕩蕩的房間裡連易懷宇的影子都找不到。
以前他總是陪著她,從不會由她一個人忍受伶仃,可如今,她已經不是他的唯一了。
易懷宇抱著孩子推開房門時正見蘇詩韻坐在床上淚如雨下,動了動唇想要安慰幾句卻找不到話可說,喜得貴子的心情被一團亂麻徹底攪散。站在床邊呆立許久,臂彎裡睡著的孩子似是感受到孃親的苦悶開始哭鬧,終是當孃親的聽不得骨肉啼哭,蘇詩韻擦去淚水接過孩子,低聲呢喃著又將不到百日的易宸思哄睡著。
“本該早些告訴你,考慮到你懷著孩子怕心情受影響,所以才拖到現在。”易懷宇輕輕坐到床邊,拉過蘇詩韻的手握在掌心,仍是有些侷促不安,“韻兒,我……我並不想有負與你,可是一時糊塗酒醉亂性的人是我,總不能讓荼兒一個人承擔後果;再說姚俊賢和司馬原那邊逼迫得緊,你也知道,這時候我不可能與他們決裂,所以……韻兒,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給我次機會,相信我絕不會虧待你和孩子,好嗎?”
失神目光凝視著孩子安睡面容,蘇詩韻語氣透著失望,細小微弱:“殿下要保護的是家國大業,詩韻又算什麼呢?只要殿下覺得需要儘管去做就是,如今順利生下思兒,我再沒什麼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