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外搭帳居住的寧惜醉淺斟對酌,最初熟悉情況的階段很快過去,十日後,白綺歌已開始籌劃南行討逆的事。
“白姑娘不再觀察些時日麼?來了許多天,我們連對方的影子都不曾見到,與完全不瞭解的對手交戰很容易吃虧。”聽說白綺歌打算速戰速決,寧惜醉頗為擔憂。
“不能再等了,時間有限。”白綺歌決議堅定,隱隱有透露出一絲無奈,“再過一個月就是漠南的雨季,冒雨行軍交戰會大大加重我軍負擔。我問過駐守的統領,三天內集合周圍四萬廣戍軍不是問題,但糧草肯定跟不上,若是再趕上雨季消耗,可呼叫兵力將會大打折扣。”
“貿然出戰總歸是危險,三思吧。”寧惜醉只是搖頭,似乎對白綺歌的急迫並不贊同。
白綺歌也發覺自己有些急躁,然而那新國勢力彷彿知道遙國準備對他們加以打壓似的,六個斥候營同時搜尋竟找不到半點蹤跡,想要儘快平叛逆亂勢力迴歸帝都,她只能冒險主動出擊。
早歸,早聚。
因著糧草輜重短缺,最終能同時渡河南行討伐新國的廣戍軍滿打滿算不超過一千九百人,貯藏糧餉可供大軍行路十餘日,如果要面對的兵力如阮煙羅所說只有七八千倒不成問題,一旦情況不符,對方人馬再高出一倍,遙軍必敗。白綺歌一面派人去鄰近的幾個城郡調集糧草,一面要求即將出戰的一千九百名將士厲兵秣馬,在探尋敵方資訊無果的情況下做出最後決定。
二月初七,即四日後,遙國廣戍軍南渡桓水河,長驅直入漠南地區。
彭、艾兩位副將早就風聞白綺歌戰妃之名,見她決斷乾脆不拖泥帶水,均是佩服得緊,雖然心裡也覺得倉促草率了些卻被亢奮與激動蓋過,別說反對意見,就連質疑都不曾有半句,昔年由偶遂良親自訓練出的廣戍軍計一萬九千人,就這樣急急忙忙踏上征途。
從一開始事情就是如此不合常理,隱隱約約註定,之後的戰役也不會是大勝坦途。
“漠南是我們不熟悉的地域,進入之後務必小心行軍。步兵營開路,騎射營隨後,寒槍營另撥出四隊人馬負責守護糧草輜重,無論日夜,要保證至少有十人以上小隊巡視周圍。”有之前北征時糧草部隊被偷襲的經歷,白綺歌對輜重保護十分謹慎,除了調集精兵護衛外,自己也選擇在糧草輜重隊伍附近騎行。
對於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她所知有限,大部分指揮排程都是依靠以往經驗,實在有種趕鴨子上架,令人哭笑不得的感覺。
廣戍軍自大遙邊陲重鎮寧沽出發的第三日,作為中州與漠南分界線的桓水河展現眼前。
桓水河並不算寬廣,南北跨度約有六七丈,但水流湍急非同一般,加上桓水河一年四季水量變化極大,這時節恰好正是枯水期末端,是而水位不高,兩岸距河面卻有一人多高,看起來煞是險急。
度過桓水河就是漠南地區了,阮煙羅說新國勢力跨河在漠南與中州兩面活動,怪的是大軍走到這裡仍未見任何可疑人影,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訊息真偽。作為主將,儘管白綺歌也是滿心疑惑,還是要硬著頭皮向前行軍——不前進怎麼辦,難道就此返回然後告訴遙皇根本沒有什麼作亂異黨?誰相信,老謀深算的遙皇也不會信。
看著兩岸之間架起的木橋,白綺歌深吸口氣:“彭將軍,派人先去檢查一下橋,看看有沒有被人動手腳。”
彭副將點點頭領命而去,過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才回來覆命:“秉白將軍,已經派人徹底檢查過,那橋結實得很,我大軍透過絕無問題。”
“那就好。”白綺歌警惕稍解,朝先頭部隊揚了揚手,“站齊佇列,依次透過。”
一萬九千人的隊伍說多不多,排成幾列可就壯觀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走了許久才輪到糧草輜重部隊過橋渡河,白綺歌緊緊跟隨其後,生怕有人從後面偷襲。
只是世事往往不遂人願,越是擔心、越是緊張,變故就越喜歡突然降臨。
也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尖銳哨音,在白綺歌等人都為那哨音心絃緊繃時,一道火光從旁側飛襲而出,直直射向渡橋!
陶罐碎裂之聲清脆,接連幾道火光追擊而至,而後便是沖天而起的火光,熊熊大火轉瞬將渡橋吞沒。有距離近的人看清,飛來的火光竟是綁著細小陶罐的鐵箭,陶罐裡大概裝著油脂之類的東西,陶罐碎裂後便流到外面,遇到火星立刻瘋狂燃燒,而渡橋是整體木製的,最怕的就是火。
眼看吊橋在大火侵蝕下就要斷掉,白綺歌又急又惱,高聲喊著讓前面士兵後撤,可混亂中還能鎮定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