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了個人似的,終日蜷縮在床榻一角緊緊抱著身子,好像四處無不是要傷害她的罪惡雙手。偶遂良沒有則怪白綺歌,但言語態度終不像以前那般熱絡,眼看唯一女兒如驚弓之鳥心智錯亂,縱橫戎馬大半生的老將軍迅速蒼老,人也變得沉默寡言。然而最讓所有人意外且懷疑的是,偶陣雨對任何人都視而不見或驚恐躲避,唯有見到白綺歌時忽然爆發,小小身軀衝到白綺歌身邊一頓捶打,打沒了力氣就去咬,在白綺歌手腕上留下深深一道滲血齒痕。
“假如事情與祈安公主無關,偶小姐緣何見了她這般憤怒激動?平日祈安公主都在斂塵軒居住,偏偏那日不見蹤影,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有朝臣提出質疑,矛頭直指白綺歌,她只能沉默以對。
偶陣雨為什麼這麼憤怒她也不知道,甚至她根本沒想過那晚出宮後偶陣雨會來找她並在斂塵軒過夜,早知如此,她又怎會置那無辜少女於不顧,跑去宮外與寧惜醉酣飲解憂?
說到底,始終是她有不對的地方。
白綺歌的沉默讓謠言越傳越兇,因妒生恨指使賊人暗下毒手結果忘記提防外人被異域公主勾走了夫君……諸如此類的流言蜚語從皇宮擴散到帝都每一個角落,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戰妃的名號似乎也染上一層黑墨,提及時總要比從前多上幾分輕蔑之意。
“綺歌不會做那種事,我也是被胭胡使陷害的。”紫雲宮偏殿,難得遙皇與皇后都在場,易宸璟面對嚴厲質問只淡淡說這一句。
“你說沒做就沒做?這天下真真假假是不是都憑你一張嘴決定誰對誰錯?”遙皇怒氣衝衝,全然不顧旁側還有朝廷重臣和幾位王爺,顯然是氣到極點。易宸璟是太子啊,身為太子去赴異國使臣的宴席居然做出有傷風化的事,更糟糕的是還被其他國家使者撞見,大遙臉面何存?他這個皇上臉面何存?
皇后不像遙皇那般憤怒,掃了眼一左一右站著的白綺歌與易宸璟,冷冷哼了一聲:“本宮看這件事未必就是太子與祈安公主的錯,那偶家的小丫頭不顧身份整日在宮內亂跑,本身就不成體統,再說那晚祈安公主並不知道她會去斂塵軒,怎麼可能指使惡人施暴?皇上生氣臣妾理解,可也要秉著公道處理才行。”
“她的事先放一邊,就算沒有暗害小陣雨,私自出宮也是重罪一條。”遙皇懶得看皇后,事關後宮風氣且皇后主動要求干涉,他沒辦法硬說不許,這也是今天心火旺盛的原因之一。收斂起怒意放低聲音,遙皇臉色依舊沉冷:“現在最需要解決璟兒的問題。漠南五使作為友邦使者身份非同尋常,朕早說過一切事宜都要小心妥善處理,先前煙羅公主幾次出語調戲朕看在眼裡,璟兒做的也算得體,怎麼偏就最後關頭出了岔子?再有不到十天五國使者就要離開了,鬧出這種事你讓朕怎麼為你收場?”
“那日是阮煙羅下藥讓我醉倒,兒臣什麼都沒做過。”
“你出去就這麼說,問問誰信?”遙皇怒極反笑,重重一拍桌子。
易宸璟閉上嘴不再辯解。該說的他都說盡了,這幾天他悔過、氣過,為自己的不計後果的衝動行為自責過,但事情已經發生,再懊悔也於事無補。遙皇劈頭蓋臉的責罵令他厭煩,無處不在的議論更是讓人惱火,唯一能當做安慰的是白綺歌信任目光,那種不需言語卻心有靈犀的默契。
他信她不會傷害偶陣雨,她信他不會妄動色念,暴風驟雨中,需要的也僅僅是彼此信任支援。
早沒了權勢只剩空殼的右丞相見遙皇舉棋不定,輕咳一聲探了探身:“現在不只滿朝文武和漠南五使關注此事,就連民間也都等著看皇上如何決斷,宮內有惡人為非作歹事小,胭胡與我大遙關係事大啊!臣懇請皇上妥善處理,既不損我大遙顏面又能安撫胭胡使者,最主要的是,還偶家小姐一個公道!”
“公道?什麼公道?她一介草民在宮裡到處撒野是公道嗎?那賊人為何不去其他地方偏對斂塵軒下手,還不是平日裡你們看斂塵軒勢力單薄好欺負造成的?要說公道,最該給祈安公主才是。”皇后久不出浣清宮,一旦出場便處處彰顯皇后威嚴,那些朝臣雖然知道遙皇厭惡皇后卻也不敢冒犯,畢竟身份擺在那裡,昔年隸屬司馬將軍和姚丞相的殘餘勢力亦沒有斬草除根。
明哲保身,個個都精通得很。
遙皇沉默少頃,再開口問向皇后,凌厲目光卻是向白綺歌望去:“皇后對祈安公主倒是關照得緊,之前有過往來吧?”
“她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臣妾身為皇后理應多些關照才對,宮中禮節繁瑣,哪一樣不得手把手地教著?”皇后絲毫沒有緊張之色,一言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