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貫通、州河收梢的老河口一夜暴富,一不靠經商,二不靠買辦,三不靠州河水運,單靠一句“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古訓,單靠科舉制度鼎盛之時老祖宗頭懸樑錐刺骨寒窗苦讀金榜題名中得頭名狀元,才有了以後的衣錦還鄉、榮華富貴,有了陳家的仕途通暢、家學嚴謹。
如此說來,陳學禮為其鍾愛的姨太太請來一個教書認字的私塾先生,也不全是附庸風雅之舉。
只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陳家聘請的私塾先生不是別人,正是商州城裡著名的破落戶張滿貫的兒子,畢業於商州書院的窮書生張燈。眾說紛紜似乎陳家並非一心一意要聘請什麼私塾先生,而是因那陳老先生年高力衰之時才討得千般寵愛的小妾,縱然頂在頭上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也是難解小娘子閨幃寂寞雲雨情事,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買一個男侍養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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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的說法自是撲風捉影,卻也撞在陳學禮的痛處。
陳學禮本是有著三房妻妾的。先娶來的那個長相似雪壓紅梅的,起名叫做雪梅,是陳家在湖北最大的股東“三鎮酒坊”大老闆的掌上明珠,自幼兒學得一手好針線,知書達理,嫁到陳家上奉公婆下侍夫婿叔侄,頗得全家敬重。只是這雪壓紅梅似的美貌賢婦,身上卻有一種奇怪的病症,夜裡同床時,觸之冰冷撫之滲人,即使隔了幾層厚棉被,陳學禮也會被那冰窟窿裡釋放出的陣陣寒氣,冷得直打擺子;急火火插入了,竟是進了冰窖一般,刺骨生寒,只好取出來用嘴,動作稍慢一步,就會被凍住了鬍鬚在那上面。這樣的紅梅,縱然千般嬌柔,萬般嫵媚,也只好任其自開自敗,妖嬈在苦寒的雪枝上。陳學禮娶的第二房姨太太是南山裡一個土財主的寶貝千金,自幼體弱多病,是裹在棉花包裡暖在熱炕頭上長大的,也懂女紅,也知禮儀,也有一雙纏得巧樣別緻的三寸金蓮,天生長就青青翠翠雨打芭蕉的嬌俏,由此而起的名字聽來卻俗氣,叫做翠蕉。這翠蕉人樣風流,言語得體,活該就是個能生會養的胚子,一氣兒就給陳家生了三個男丁,自然是功不可沒,有口皆碑。只是她的那私陰處是帶了一把暗鎖的,同房時往往就會自開自鎖,運氣不好時陳學禮曾被鎖住三天三夜取不下來,情急之下尿了一泡熱尿在裡面,方得解脫。這樣玄機重重暗鎖難防的一個翠蕉,縱然盆兒生得圓,盤兒長得美,小腳顫顫地踩在讓人美死的地方,也只是一把多此一舉的鎖子,只好閒置了任其生鏽廢棄。陳學禮娶的第三房姨太太長得人高馬壯,其父在河南鄭州開了馬戲班,這做女兒的自然是馬戲雜耍的那一套都學了個精通。走南闖北,江湖遊蕩,她是一直被當做假小子養大的,生成桀驁不羈野性難馴的鏗鏘脾氣,陳學禮在馬戲場上看中她,也是因了她是女人中的丈夫,想來絕無雪梅和翠蕉的怪症。誰料這假小子上得了床就變做真小子了,她竟要做男人。新婚之夜,她執意要換了陳學禮的男裝,精露著她那線條明朗、肌肉發達的胸背,騎在陳學禮身上。而那陳學禮,須得換上女裝,戴上假髮,躺在下面做女人。後來,她乾脆給自己設計了一套類似馬戲團戲裝一樣的騎士式的斗篷。每天晚上,當夜幕緩緩拉下,月光透過窗欞在內廂裡灑下清悽,就能看到她悠閒地吹著口哨,不緊不慢地來回踱著四方步,高高的個頭,寬寬的肩膀,長長的雙腿,外披紫紅繡金栽絨斗篷,內穿天青團鶴緊身衣褲,腳蹬白底皂面長靴,風鼓起她的斗篷,就像一團絳紅色的雲。陳學禮最初就是被這一片絳紅的燦爛顏色給弄暈了,心亂神迷之中竟也配合了她的遊戲。於是,陳學禮胭脂也搽上了,口紅也抹上了,眉毛也描上了,假髮髻插滿了珠鑽翡翠,身上的繡衣換了一套又一套。那做“男人”的,後來乾脆拿起了馬戲鞭子,騎在陳學禮身上恣意拿捏起來,要他表演“美女坐釘”、“孔雀開屏”和“鳳凰單展翅”的動作。最讓陳學禮難堪的是,每當他表演“孔雀開屏”時就要露出屁眼,而她還要戴上自制的假棒棒,身體力行走他的後門。這樣的鬧劇僅僅維持了半個月,陳學禮就忍無可忍,厭倦至極,一紙休書將她送回鄭州。幾年後,陳學禮才又娶了四姨太嬌蕊,人稱“小桃紅”的。這已是他對女人所能保留的最後一點熱情了,本想草草了事,想來那個人儘可夫的女戲子也只是箇中看不中用、應景應名的美貌優伶罷了,怎知道一經上身就讓他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女人。那肌膚,說是像軟玉,又不太合適,軟玉也冰也冷也是僵的硬的;說是像溫香,又似乎太濃,太熱,太黏,太膩了;說是水做的,又似不夠柔滑,且把水給比的俗了許多,比淡了,比得沒滋沒味了。那一身的桃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