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歎潔癖果然是種病,這孩子病得厲害,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嗎’!
“慕容公子若是為了剛才的事來討個法,那菡萏道歉便是。”指腹撫上杯沿,慕容傲似乎從一開始便看我不順眼,雖然我看他也不順眼,雖然他似乎看誰都不太順眼。
慕容傲看了我半響,唇邊揚起一抹笑,手指一動錯開玉扇輕輕扇動:“那麼本公子接受你的道歉。”
無謂地笑笑,雖然知道慕容傲不會喝,還是取來一隻茶杯倒好,送至慕容傲面前。慕容傲滿眼嫌惡地往後移了移,避免那茶水升騰的熱氣纏繞上他無暇的玉顏。
“我很好奇落塵寰將舊情人人的妹妹養在府中。”
慕容傲斜睨著我,似笑非笑:“還是白姑娘有什麼特殊的手段。”
舊情人的妹妹,這身份挺尷尬。
“長安首富白齊睿的女兒,果然都不簡單。”
飛天的出手出乎我的意料,紫霞截下飛天的一掌。兩人的功夫不分上下,一時竟也難分難解。
慕容傲看向纏鬥的兩人,言語中透著冷嘲熱諷:“美若天仙的白芍藥沒能將落塵寰勾引去,便再送來一個白菡萏。只是白姑娘的容貌和令姐實在不能比,連美人計都算不上。”
我嚥下一口茶水,的確不是美人計,我玩的是借魂還屍。
“飛天,住手。”
慕容傲看我一眼,對紫霞點點頭。飛天依言走回我身邊,臉色已有些蒼白。我轉過臉,看向關閉的木窗,陽光正好從那道縫隙中穿入,不灼熱,卻依然刺眼,晃白了左眼。
“本公子奉勸白姑娘一句,落塵寰與我師妹莫子萱已有婚約,而且即將成婚。無論白姑娘存著怎樣的心思,本公子都不會讓你如願的。”
澄澈的琥珀,能讓世間一切珍寶黯然失色的琥珀色寶石。慕容傲在陽光離開的最後一刻捕捉到了,只是太快,他來不及去探究那裡面的一切,已經消失不見。
“慕容公子下一句是否要說‘如果白姑娘做了什麼傷害莫子萱的事,本公子定會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五指攀住杯沿,悠悠晃動,半杯青色的液體旋轉成渦。半闔的眼被睫毛遮住,晦暗不定,柔荑托腮,妖嬈的笑顏似上等的美酒,烈的很。
慕容傲覺得此時自己的心就像白菡萏手中那半杯旋轉的茶水,‘死無葬身之地’這六個字他過不下百次,為何此時,面對那張笑顏卻說不出口。
我慢慢抬眸凝視慕容傲俊朗的眉目,一字一句得極慢。
“不如,慕容公子教教菡萏,要如何做。”
無言以對,慕容傲心頭猛地緊縮,那雙含笑的眼瞳在質問他,要如何做,他才滿意。經商多年,慕容傲難得被對手噎得半句話都不出來,明明現在是他佔著上風。
“離開。”
我看向杯中的漩渦,中心的一點,凹陷下去。手腕顫了下,青色的液體潑濺出來,指尖一片溫熱。放下茶杯,食指觸及褐色的桌面,我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離’,我看著桌上的字痴痴地笑了。
慕容傲無措地看著對面笑得肩膀微顫的女子,心裡無端地不希望她笑。
“好。”手掌拂過那片水跡‘離’字不復:“我會離開。”
“何時?”
“自然不是現在,不過慕容公子放心,落樓主和子萱妹妹成婚前菡萏定會離開。”
“本公子暫且信你。”
信與不信又能如何
“那菡萏先告辭了。”
“白姑娘慢走。”
起身離開,我覺得好累,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付了銀子離開茶樓,我附在飛天耳邊輕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訴落樓主。”
飛天沉默,半響,終是點點頭。
37 親自來接
五月初一,陰雲密佈。整個天穹低低地壓下來,風雨欲來。明日,便是李皇后十年大祭,端木泓十歲的生日。飛天寅時未到便起身準備了,我一身男子裝扮坐在窗下,時不時地望一眼天空,手裡一卷書只翻過了幾頁。景帝移駕皇陵,攜臣子兒女哀悼三日,只是不包括端木泓,十歲的孩童被眾人遺留在諾大的宮廷深處,都記得李皇后的死忌,為何忘了六皇子的生辰。
“主子,接主子進宮的人來了。”
我放下手裡的書卷,有些疑惑,怎麼來得這般早。
“飛天姐姐,現在什麼時辰了?”
“卯時一刻。”
城門剛開啊,我復又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