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大道可行,只有羊腸小道可走。所以,到了三河甸後,找了一家客棧落腳,無塵和無香分頭去準備進山的食物。
“萌萌,想不想到街上逛逛?”君懷彥心不在焉地詢問著我。
“不用了,騎了那麼長時間的馬,我累都累死,哪還有精神去血拼?先睡一覺再說,不到吃晚飯的時間,你可千萬不要叫醒我啊。”我掩著唇,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頭栽進了軟綿綿的床鋪裡。
“那好,你休息,我替你在門外守著。”君懷彥倒也不勸我,靜靜地退出去,反身掩上房門。
假寐了小半個時辰,聽聽門外再無聲息,翻身坐了起來——有問題,我敢用我的人頭擔保,君懷彥絕對有事情瞞著我。
解鈴還需繫鈴人,事情既然因李掌櫃而起,我當然得去找他了!
溜到走廊,躡手躡足地從懷彥的房門經過,偷偷從門縫裡往內張望——裡面靜悄悄的,他果然不在房裡了。
我不再耽擱,直奔李掌櫃的房間,推門而入:“李大叔,你老實說,到底……”
君懷彥和李掌櫃相對而坐,表情嚴峻。聽到聲音,兩人一齊扭頭來瞧。
“方姑娘……”李掌櫃手裡剛巧捏著一個信封,尷尬地衝我點了點頭。
“你醒了?”君懷彥朝我笑了笑,很從容地接過那個信封,收到懷裡,淡淡地向李掌櫃點了點頭:“君某告辭了。”
“呃,有勞昭王爺了。”李掌櫃老於世故,見機極快,迅速堆起一臉歡愉的笑,起身送客。
“懷彥,你們倆個搞什麼鬼?”一進房,我迫不及待地追問,狐疑地目光毫不掩飾地瞪著他懷裡那封信:“別告訴我,那是李大叔託你帶的家書;也別告訴我,那裡面裝著他對你的感謝。我一個字也不信,哼!”
“你好了?”他靜靜地瞧著我,忽地璀然而笑,伸手來揉我的發。
“嗟,什麼好了?人家本來就沒事,只不過受了點驚嚇,說得我好象大病一場似的。”我伸手打掉他的手,氣呼呼地瞪他:“你別轉移話題。”
“萌萌,”君懷彥伸手扶住我的雙肩,極其認真地凝視著我,黝黑的眸子裡閃著深遂的光芒:“答應我,別再生病了,恩?”
我被他專注的眸光瞧得臉紅心跳,訥訥地垂眸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輕嚷:“都說了我沒……”
()
正文 我當然跟你在一起
話未說完,他忽然把我緊緊地擁到了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我揉碎,低沉暗啞的嗓子帶著一絲顫抖:“萌萌,你不知道,當你靜坐一隅,沉默不語時;當你鬱鬱不樂,不展笑靨時;當你在惡夢中掙扎,呼喊,哭泣時……我都好害怕!”*
“懷彥……”我驚訝極了,也感動極了——看似冷漠強硬的他,也會害怕,也有脆弱的時候?
“我有一種感覺,覺得你就象一陣風,一片雲,飄乎不定,捉摸不透,象是隨時都會離我而去,無論我怎麼努力也抓不住。那種感覺很不好!萌萌,你答應我,永遠也不離開我……”
他的神情狂亂而焦灼,聲音抑鬱而痛楚,目光迷離而悲傷;在這一瞬間,象是一個飄渺的影像,顯得虛幻而不真實。他沉浸在一個遙遠,未知的世界裡。而我,走不進去……
“不,你不能離開我。我再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離開!再也不許,再也不許……”
“懷彥?”我惶急地搖著他的肩——他的樣子,好可怕。
“你答應我!”他捏住我下巴,抬起我的臉,固執地追問,象一個任性的孩子執拗地要得到保證。
“懷彥,你弄痛我了!”我吸著氣呼痛。
“對不起,”他霍然而醒,目光轉為清明,鬆開我,苦澀地一笑:“我好象總是讓你受傷,好象並沒有資格留下你。你,休息吧。”*
“懷彥,不是的……”我急急地辯解,慌忙追了上去。可是他卻頭也不回,大踏步地離去。怦地一聲,把我關在了他的房門外——似乎,連帶著也關上了他的心門。
第二天一早,我們跟李掌櫃分道揚鑣。他帶著他的商隊,取道綿陽,一路向西往沐風國繼續前行。而我們則經青雲嶺,往大涼山的縱深前進。
剛開始還有大路可走,過了兩天,就幾乎只剩下獵戶打獵的羊腸小道可行了。最初幾天還有人家可供借宿,但到得後來,便只能露宿荒山野嶺。晚間入睡,也時常能聽到虎豹的嘶吼。
君懷彥不說話,連帶著大家的心情也變得陰鬱。可是,他卻恍若未覺,越接近大涼山的主峰赤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