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姑娘哭喊起來:“抓嘛!我們犯了啥子罪?你抓嘛!”
蕭部長不耐煩地說:“哭啥子哭?人也看了,東西也送了,還不快走!”指揮公安和民兵趕人。
()
朱仕坤、劉韻蓉、鄧陽英含淚和大家告別。臨出區公所大門,三個姑娘大喊:“你抓呀!把我們也抓起來呀!”
她們一走,區公所大門就關了,從此不準人任意進出。再也沒有人來探視。過了幾天,也沒人來提審了。除了送牢飯的炊事員和站崗的民兵,幾乎看不到其他人。三個姑娘送來的東西吃完了,反革命們又陷入飢餓之中。絕望隨著飢餓陣陣襲來。好幾個囚徒的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
童童記得大哥說過:“當右派以前,我真不是右派;當右派以後,我才真正成了右派。”他想:“當反革命以前,我真不是反革命;要是不平反,我們怕要真正變成反革命了!”
十幾天後,中共中央、中央軍委、中央文革關於四川問題的處理決定下達。劉王張郭回四川同成都軍區政委、司令員一起主持四川省革命委員會籌備工作。“牛王長角”了。局面翻了過來。陳明貴大姐一家也回來了。還是在區公所門前那個臺子上,八個反革命戴著大紅花,從蕭部長、劉參謀手中接過《平反證》,沒有理由不原諒這些“忠實執行命令的好軍人”。“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嘛!臺上臺下高喊口號,依然還是:“毛主席革命路線勝利萬歲!”“毛主席萬歲!”“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萬歲!”“無產階級專政萬歲!”“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就沒有人民的一切!”“向支左的解放軍同志學習!”“向支左的解放軍同志致敬!”
。。。。。。
古正雲不願意住院治療,雙手纏著敷料,堅持參加平反善後,重建革聯司,準備革籌小組的各項工作。手廢了,腦子沒廢。“君子動口不動手”嘛。陶啟明與他形影不離,成了古司令真正意義上的左右手。其實他已經得了嚴重的神經衰弱,夜不成寐了。他們和梁明邦、代恆樂、黃繼陽三個司令緊密團結,成了順子區革命造反派的堅強核心。
童無逸被選為甕灘公社貧下中農協會秘書,和公社武裝部李部長、賈公安們準備建立革籌委。
夏理誠把夏翔慘死記在“拿槍的劉鄧路線”頭上,作為五兵團的政委,在“平反大會”上,聲淚俱下,慷慨陳詞,誓與資產階級反動路線血戰到底!
吳衛東還是默默無聞地為革聯司和五兵團管後勤。他現在工作非常順利,有時只帶個口信就把事情辦妥了。
李問菊從興盛老家回來,仍然是五兵團宣傳部長,兼革聯司政治部宣教委員,組織起順子區革聯司宣傳隊,在五兵團宣傳隊朱仕坤、劉韻蓉、鄧陽英、陳明瑞、趙渝的基礎上,增加了區衛生院、中小學的文藝尖子。朱仕坤、劉韻蓉、鄧陽英在美人堆裡、精英群中,依然出類拔萃、光彩照人、奪目生輝。她們在“黑雲壓城城欲摧”時闖牢探監的壯舉,成了人人欽佩的傳奇。誰都奇怪這幾個看起來嬌嫩、柔弱、文靜、漂亮的小姑娘,哪來的膽識、勇氣。
鍾榮富也忙得很。他這個五兵團的保衛部長,兼任了革聯司保衛部副部長,同部長梁司令辦了個毛澤東思想學習班。楊忠貴、柳明琴、張信智、劉曉英、洪玉山、張瑞珀等知青,當管理員、輔導員,把“二月鎮反”中跳得最厲害的鋼杆老保們,和胡天道一夥走資派分別集中起來,天天學習毛主席著作,鬥私批修,靈魂深處鬧革命。把坐牢時受過的教育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教育這些教育過他們的人。當然也不會忘記同樣會在需要的時候既觸及靈魂也觸及一下肉體。
碧峰村小的劉胖老師,因為在全區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講用會上,第一個用璧縣普通話背完“老三篇”,受到了胡天道的賞識,評為順子區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參加了璧縣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大會。“士為知己者死”嘛,在砸五兵團那天盡心竭力。也就因為在背誦毛主席的《滿江紅》時得意忘形,唸錯了幾個村小教師不該唸錯的字,在毛澤東思想學習班既觸及靈魂,又觸及肉體的教育下,終於褪了十多斤肥肉,輕鬆畢業,回村小教書去了。
曇花果 (19)
十二。九姑、九姑爺和香蔥芋。
五月中旬,曾彥荷從西藏回來了。她整個人變了個樣,再也不是那個頂著個高寬的蘇格拉底氏的前額,睜著對晶亮的丹鳳眼,滿臉冰雪聰明的稚氣小姑娘了。
她突出的前額被雪域的紫外線刻上些細細的淺痕;晶亮的丹鳳眼被高原的風雪蒙上些深沉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