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蘭芷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既為脫離皇宮而隱隱高興,也為離開乾隆、太后、皇后而感傷。所以,在專心備嫁的同時,蘭芷也儘量陪著太后、乾隆與皇后,畢竟以後這樣的機會不多了,即使回宮來,也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這一日,慈寧宮內,蘭芷正陪著太后與乾隆說話。皇后快要臨盆,乾隆與太后都很緊張她,除了允許她偶爾來慈寧宮坐坐,便再不許她做其他事情,這會兒卻是不在。至於宮裡的另一個孕婦,竟是被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性遺忘了。
“芷丫頭就要嫁了,晴兒的婚事,哀家給她定了永琅那孩子。當年哀家不讓皇后收了她,原是想留給永瑢做嫡福晉的,誰曾想晴兒與永瑢沒有緣分,卻是與永琅對了眼。”太后嘆了一聲,有些欣慰又有些不捨,“不過,都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孩子,只要晴兒過得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兩個丫頭一下子都要走,哀家這慈寧宮卻是有些冷清了。”
“皇瑪嬤……”蘭芷眼圈兒微紅,扯住太后的衣袖,“芷兒不嫁了,一輩子陪著皇瑪嬤!”
“傻話!哪裡有一輩子不嫁,陪著哀家這麼個老太太的?”太后一樂,笑罵了一聲,卻是將傷感沖淡了不少,“芷兒若是不嫁,瑤林不得找哀家拼命?”
蘭芷吸吸鼻子,“他敢?”
“好!他不敢!”太后更樂,“這丫頭!”
一邊兒是愛女大婚,一邊兒是生母不捨,乾隆很是為難。蘭芷的婚期是板上釘釘的事,再無法更改,倒是晴兒……
“皇額娘,您若是怕芷丫頭晴丫頭走了冷清,不如先將晴兒的婚事緩緩,反正旨意還未下。”思考了片刻,乾隆算來算去,竟是隻有在和親王府的紫薇,最是合適送來太后這裡,無法可想之下,他只有提議道, “前日和親王說起,紫……和淳的規矩學得不錯,人也本分知禮了不少,不如將她接回宮來,讓她跟著晴兒學學,先在您身邊侍候著?”
“和淳?”太后皺起眉,似是好一會兒才記起和淳是何許人,面上明顯有些不喜,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罷了,畢竟是皇家血脈,一直住在弘晝那裡也不是個事,待芷丫頭大婚,你找個時間,將她接回來吧。”
乾隆應了一聲,“皇額娘,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端郡王遺孤不日便要進京,還望皇額娘安排一下。”
“端郡王?他不是在荊州麼?發生了什麼事?”
端郡王本是世襲的王位,徒有郡王的爵位,卻無相應的功勞打底,靠著祖上餘蔭才有今日,又不知韜光養晦,年輕時候脾氣不怎麼好,殿前頂撞乾隆,讓乾隆發配出京,調去了荊州之地,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這算時間,端郡王離京已超過十年。如果不是乾隆提及,太后只怕要忘了有這號人物。只是好端端的,怎麼跑出端郡王遺孤來了?
乾隆斟酌了片刻,慢慢地道,“荊州水患,沖毀良田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賊寇橫行,境內難民逾十萬,疫病四起。荊州太守是個無用的,不思安撫災民,等待朝廷賑災,竟是與受災百姓發生了衝突,惹得數萬難民作亂,衝擊荊州城。加上趁火打劫的賊寇,荊州城岌岌可危,荊州太守棄城而逃,便是端郡王領著鄉勇、與守備軍一道抗擊亂民。”
“兒子得到訊息,派了威武將軍努達海率領鑲白旗三萬大軍救援。他傳回了訊息,端郡王守城失敗,除了由幼女新月護著幼子克善逃出城,恰巧為他所救之外,端郡王一家盡皆死於亂民之中。努達海抵達荊州,衝散了亂民,重新奪回荊州城,拿回了荊州太守,此刻正帶著新月姐弟往回趕。”
“既是端郡王的遺孤,哀家自是沒有不管的道理。”太后點了點頭,嘆道,“那端郡王,卻也是個有血性的,咱們好生護著新月、克善兩個孩子,給新月指門好親事,讓克善繼承端郡王府,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皇額娘說的是。”乾隆亦是輕嘆,“若這個新月格格是性子好的,皇額娘不妨也將她先留在身邊,雖是定比不得芷丫頭,總還是能說說話解解悶的。”
乾隆、太后說得隨意,端郡王一家殉城而亡,他們明顯覺得是理所當然,蘭芷卻是被乾隆口中的名字嚇了一跳。直到現在,想起那日與福康安在一起的青年,才知道當時聽到驥遠這個名字的熟悉感來自何處。繼真格格假貝勒、假格格真混混之後,她覺得命運之神再次跟她開起了玩笑。新月、努達海,這不是清初順治年間的故事麼?難道因為她出現的蝴蝶效應,讓這些人都晚出生了這麼多年?
現在的蘭芷,只想著努達海與新月在路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