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卻是幾個小丫鬟的住處,她叩門吩咐小丫鬟去要了壺熱水,然後和冬青坐到炕上,將油紙包著的豌豆黃換了青花碟子,轉身去翻了一包‘大紅袍’出來:“……這還是冬至時杜媽媽賞的。姐姐嚐嚐。”
冬青見她小小年紀,行事穩沉不說,令到即行,又交遊很廣,一副有體面的大丫鬟做派,不比自己,因犯著五夫人的忌諱,只能天天呆在房裡做針線,不由神色恍惚起來。
竺香看著她滿腹心思,知道自己年紀小,又和她不是一起進來服侍夫人的,她不會和自己講心裡話,也不做聲,像往常一樣在屏風後面換了衣裳,只等熱水來了沏茶,和她說幾句話。
可等她換好了衣裳熱水也沒有來,又見冬青神色有些呆滯地坐在那裡,她不好貿貿然地問什麼,笑道:“怎麼這熱水還沒有來?我去看看!”說著出了門,又叫了個小丫鬟去催。剛回到屋裡坐下,有人叩門。
進來的是綠雲,提了熱水進來:“聽說妹妹這裡有客……這是夫人沒用完的,我順手提過來了!”
竺香忙起身讓座請她一起喝茶。
綠雲和紅繡又不同於竺香,她們原是跟著元孃的,在十一娘面前小心翼翼不敢行錯一步,在冬青、竺香等人面前也是多有奉承,常給她們做鞋做襪。只是冬青針線本來就好,又有的是空閒,她們不大巴結得上,濱菊卻是有多少收多少,一聲“辛苦”了就打發了。琥珀東西照收,出了錯照罰。只是竺香,見人甜甜一笑,有時還個禮,她們都很喜歡。見竺香留她喝茶,忙殷情地去沏了茶。
“侯爺在夫人那裡歇下了?”冬青見綠雲很閒的樣子,隨口道。
綠雲用紅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盤端了三盅茶過去:“沒有,去了喬姨娘那裡。”
冬青一怔:“怎麼去了喬姨娘那裡?”
竺香過去幫著將茶擺放好,挪地方讓綠雲上了炕。
“本來就是喬姨娘的日子。”綠雲不以為然笑著上了炕。
“可前幾日侯爺不是一直歇在夫人那裡……”
“誰知道侯爺的心思。”綠雲聽了笑道,“吃飯回來的時候都是好好的,看見新換的帳子就沉了臉,然後起身去了喬姨娘那裡。我瞧著夫人的樣子,好像鬆了口氣似的。去了東廂房——明天大小姐啟程去西山,陪二夫人過年。”
竺香指了碟子裡的豌豆黃:“嚐嚐,味道怎樣?”
綠雲忙拈了一個:“好吃……要是再甜點就好了!”
竺香將碟子朝著冬青挪了挪,笑道:“是給太夫人做的。”
冬青有些心不在焉地拈了一個,道:“這又與新換的帳子有什麼關係?”
綠雲忙將嘴裡的豌豆黃嚥下,道:“所以說猜不透侯爺的心思啊!說起來,那帳子是侯爺自己讓換的,下午看見還說夫人換的及時,到了晚上,看見那帳子就像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似的……”又道,“唉呀,侯爺一向喜怒無常。以前放著好好的屋子不住,天天在‘半月泮’。現在至少天天睡在屋裡。”
竺香看她說得有趣,笑道:“難道‘半月泮’就不是屋子?”
“那‘半月泮’還真就不是屋子。”綠雲啜了口茶,只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我做小丫鬟的時候曾經去‘半月泮’給侯爺傳過一次口訊……那是三間茅草屋,四面環水,只架了一道紅漆板橋。”
“沒看錯。”綠雲笑道,“外面用黃泥巴糊的牆、瓦上蓋著茅草,還有土井和轆轤。就是鄉間的那種茅草屋。”又笑道,“我當時也奇怪了,侯爺怎麼住那種地方。還特意問了以前的大丫鬟寶蘭姐姐,寶蘭姐姐也說不知道……”
竺香見話題越扯越遠,笑道:“這是侯爺的府邸,他想住哪裡就住哪裡。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好生服侍就行了。”然後轉移了話題,“綠雲姐姐覺得這茶怎樣?我嘗著又香又甘醇。”
“這是杜媽媽給的吧?”綠雲點頭,“杜媽媽最喜歡喝大紅袍,太夫人每年都要賞兩斤給她老人家。”
兩人說著閒話,把關於十一娘屋裡的事岔開了。
喝了茶,吃了兩塊點心,綠雲見冬青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覺得自己唐突了——冬青這個時候來找竺香,肯定是有事。竺香隨口留自己喝茶,自己沒有多想,竟然就真的坐了下來。
她又說了兩句話,然後起身告辭:“明天一早是我當值。”
竺香聽了不好留她,送她出了門,回來陪冬青坐,笑道:“綠雲活潑些,紅繡木訥些。不過兩人性情都很溫順。”
冬青草草點頭,想回自己屋裡去,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