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昊道:“各取所長而已,你能做的事情,他做不了。子嬈,你信不信,假以時日,靳無餘會是我朝第二個文簡?”
他突然轉頭問了一句,子嬈修眉微挑,笑道:“這樣說的話,蘇陵便是第二個昭公了?”
子昊對她點了點頭:“不錯,內用蘇陵,外用靳無餘,日後軍國大任,可以放心為之。”
子嬈掠他一眼,眉目細細,緊接上一句:“雖有此二人,你也別想偷懶。”說著將案上兩張湘妃色細箋請帖遞來,“給你,三日後楚王在樂瑤宮為含夕舉行及笄典禮,含夕要我幫忙問問你,那天肯不肯前去觀禮?”
子昊接過帖子,其上娟娟展開半面桃花,軟金為枝玉做葉,襯著一層精細銀紗,栩栩別緻,入手沉甸甸的分量使人不難估測這帖子之貴重,“含夕的及笄典禮嗎?她怎麼方才不說,倒來問你。”
子嬈唇畔別蘊笑意:“小女兒家害羞,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心裡七上八下的,又擔心你嫌大典喧鬧,又怕影響了你休息,帖子揣在懷裡斟來酌去,最後還是送到我這兒來了。”
子昊低頭瀏覽帖子內容,聞言淡淡笑了一笑:“楚王對含夕寵愛有加,如此費心為她考慮。”他將那價值不菲的請帖放下,“替我轉告含夕,就說到時候我一定前去觀禮。”
目光雖離開了帖子,心思卻仍在其上。那一枝灼灼桃花,嬌貴可比珠玉,於大楚凌駕九域的煌盛國威之上燦然盛開,如何不是天下才俊競逐的目標?國與族,君與王,連橫合縱,敵對交好,可以取決於太多的因素。而最直接、最關鍵的卻是聯姻——那是諸國勢力無可避免,藉此達到最大獲利,不變的手段。
對於夜玄殤斬殺赫連齊一事,子昊其實早有更深一層的推測,只是一直未得證實。
不久前楚王曾以少原君為藉口拒絕了赫連齊與含夕的婚事,及赫連齊為夜玄殤所殺,楚王雖曾降旨撫卹,但並未對任何人加以追究。現在想來,當時皇非的舉動固然是對帝都的回應,卻也未必不是借刀殺人,以免赫連家在此事上又生枝節。含夕公主,楚王唯一的胞妹所將嫁的,只能是給楚國,或者說給少原君府帶來最大利益的人。
皇非在看,楚王在看,他也在看,他在楚國的佈局需要皇非,而皇非也同樣需要藉此外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局棋,終究誰是誰的兵將,誰是誰的盟友,尚未分明。也或許,永遠都不會分明。
隔著半室明光,子嬈看到案旁素白廣袖之下,那串幽淨的黑曜石一顆一顆,無聲無息地在子昊指間轉落。她很熟悉他這樣的動作,每當心中有事情需要斟酌的時候,或是將要做出一些重要的決斷之前,他便會下意識地把玩這串珠。她知道那場即將上演的華麗的典禮,已落入了眼前這雙修削的手中。
“若那日你能到場,無論見不見其他人,楚國這次都是白費心思了。”
子昊側首,目光在她隱約的笑容中掠過,微風一樣淺淡,轉而無痕,“離司,叫商容來。”
離司立刻出去傳話,子昊於座中闔眸靜思,不一會兒聽得腳步聲進來,便淡淡吩咐:“穆國既然已有位公子人在上郢,三天後含夕公主的及笄典禮,太子御便沒必要出席了。”
商容聞聲知意,躬身道:“老奴明白,這就派人去辦。”
“傳令昭公,讓他以帝都名義降旨賀含夕公主及笄,賜她長公主封號,順便晉封楚王。”
“是。”
“還有,”子昊睜開眼睛,聲音有條不紊,“即刻晉封且蘭公主為九夷國女王,賜九夷族封地五百里,城池三座,三日之內將這旨意傳遍諸國。”
“是。”商容領命之後,抬頭問道,“主人,九夷國地處昭、昔、楚三國與王域之中心,四面環圍,似乎已無地可封,請主人再加明示,老奴也好告知昭公清楚擬旨。”
子昊道:“息川之南王域所屬,儘可封之。”
此言一出,身旁諸人都略有些吃驚,五百里封地雖是不小的恩賞,卻也說得過去,但將王域之地分封候國,卻是從無如此先例。蘇陵方要開口,忽然想起些什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一抬眼,見九公主紅唇淡挑,似笑非笑,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
蘇陵他們走後,子昊一直默然沉思,許久抬頭道:“子嬈,記得你說過,王叔和樵枯道長住在少原君府一處別苑。”
子嬈微微側首:“你要見王叔的話,最好不過三天後大典之時,只要讓含夕稍作安排便可,特地拜會,倒落在有心人眼中了。”
子昊眸中泛起笑意,輕亮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