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腰插玉簫。
一剎那,只不過一剎那,殺氣突然又消逝,孫羽在冷笑,“你是說沈——勝——衣!”
“正是沈勝衣!”柳展禽吁了一口氣,鬆開握住玉簫的手,“孫兄認識他?”
“認識。”
“有仇?”
“無仇。”
“有怨?”
“無怨。”
“真心話?”
孫羽冷笑。
“看情形分明不是,不過孫兄不說,亦是無可奈何!”柳展禽一笑,轉過話題,問:“對於這個沈勝衣,孫兄自問有幾分把握?”
孫羽只是冷笑。
“可要我聯手?”
“用不著!”
“那麼說,孫兄是成竹在胸了!”
孫羽不答。
“要不要我描述他一二?”
“對於他你知道多少?”
“慚愧,我只知道他二十四五的年紀,七尺長短身材,髮長披肩,愛穿白衣,因為用的是左手劍,所以與人迥異,一口劍是斜掛在右腰……”
“我說過認識他!”
孫羽突然截住柳展禽的說話。
柳展禽苦笑,“我能夠告訴你的也就只有這些。”
“那麼你最好閉嘴。”
柳展禽只好閉嘴。
孫羽也無言,好半晌,忽然問:“還有什麼?”
“沒有了,只問孫兄何時可去?”
“現在就去。”
“何時可回?”
“此去不回!”
“錢?”
“錢已多餘!”
“我怎能過意得去?”
“目前你還用不著這樣說。”
“孫兄亦是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我信得過孫兄。”
“多謝。”
“事成之日,孫兄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
“不怕言之過早。”
“不怕!”
孫羽冷冷地望著柳展禽,一甩頭,突然說:“珍重!”
“且慢!”
“五年來,孫兄一直與我蒙面相見,今日一別,再會或恐無緣,還請……”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只管說…”
“你我之間只是僱主關係,我從來就沒有將你當做朋友。”
柳展禽神色一陣異樣,就像是給當面摑了一巴掌。
“錯過今日,便成陌路,我一定會將你忘記,你最好也將我忘掉。”
“我明白孫兄的心意。”柳展禽黯然,“但望孫兄此去,回覆本來,而我,一待事成,亦自洗手不幹。”
“柳兄愛她如此之深。”
“她也是—樣。”
柳展禽笑在眼裡,笑在心裡。
“是真的話我倒希望你倆能夠同諧白首!”
“多謝!”
孫羽一跺腳,再聲:“珍重!”
“且慢!”柳展禽忽又叫住。
“柳兄幾時變得這樣子婆婆媽媽?”
柳展禽輕嘆:“既是此去便成陌路,孫兄何不留片刻,聽我重吹當日一曲?”
孫羽沒有作聲,也沒有舉步。
柳展禽取過玉簫,調寄點絳唇,嗚嗚的吹了起來。
孫羽靜靜地聽著,驀地裡一聲長嘯.按著調子,引吭高歌
可愛中秋,雨余天淨
西風送,晚霞歸洞,
涼露沾衣重……
簫聲、歌聲,直衝雲霄,劍氣,殺氣,摧落了千瓣梨花,萬絲柳絮!
秋光宇宙,夜色簾蟾,
誰使銀櫳吞暮靄,
放教玉兔步晴空,
人多在,管絃聲裡,詩酒鄉中!
蕭聲更急,歌聲更響,人舞在梨花柳絮中。
劍光如匹鏈,似驚虹!殺氣更濃!分明是春初,竟似已秋暮!
爛銀盤擁,冰輪動,
碾玻璃萬頃,無轍無蹤,
今宵最好,來夜怎同,
留戀嫦娥相陪奉,
天公,莫教清影轉梧桐……
簫聲急落,劍光狂飛,滿地梨花柳絮又被劍風激起,點點粉碎!
孫羽心中千重恨,萬重怨,也似已盡寄歌聲,劍影!
直須勝賞,想人生如轉蓬,
此夕休虛廢,幽歡不易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