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姬無塵緊緊的抱著懷裡的長劍,他的眼中重又燃燒起過往的火焰,那是許久未曾見過的勃勃生機。
馬車疾馳出邯陽的城門,姬無塵眯縫著眼睛,“不。忘,你知道嗎?這是我的使命,我唯一的使命,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也要殺死燕啟……”
站在城樓上注。視著那輛馬車絕塵而去,獨孤落日轉身看著站在城樓旁的嫣然,她穿著代表皇權的龍袍和冠冕,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空無一物的官道,“皇上……”
“這世間沒有人比無塵更關心小若,”嫣然轉過身,慢慢的越過獨孤落日,“除了無塵,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殺掉燕啟,連我也不例外。”
直至此時,她仍然沒有習慣對自己的稱謂,她偶爾還會稱自己為“我”,而非代表無上皇權的“朕”,其實連他也不習慣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從主公變成皇帝,這世上唯一的女皇帝,他常常想到那個雨夜,先皇駕崩的那個雨夜,他與眾大臣一樣跪倒在地上,靜心聆聽他的遺詔。
在雨聲中,他聽見龍皇低啞的聲音徐徐道:“朕,安楚的皇帝在此傳下遺詔,皇后贏嫣然……”
在他口中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他只覺得熱淚湧進眼眶,耳朵嗡嗡作響,他聽不清一切的聲響,他只知道,龍皇將她推上了世間最兇險的位置,在他去世後,那個位子就是刀山火海,一個女子!一個女子為帝,這對天下的男子是怎樣的嘲笑與譏諷?他們會奮起反抗!他們會不顧一切的將她拉下皇帝的寶座!他們會令安楚處處烽火、遍地硝煙!
可是當龍頭穿過雨幕,出現在她面前,然後伸長手臂,要她穿上那副盔甲去毀滅廣隘城時,他知道命運將不可再逆轉,她註定會領導著這個國家走向新的紀元,即使如此,便沒有什麼可恐懼的,一切都不再恐懼。
駐馬在山崗上,看著龍鱗黑甲在暗夜裡屠殺著廣隘城的軍民,慘叫的呼救聲、卑微的求饒聲、垂死的呻吟聲,還有即使相隔甚遠,也能清澈看見飛濺到空中的鮮血,還有無數的殘肢斷臂,他慶幸自己不在城中,他慶幸自己只是旁觀者,他覺得自己見證了人間地獄,他沒有勇氣在天明的時候去看那座陷落在火海中的城市,他只能注視著龍鱗黑甲抬著龍皇的靈柩一個接一個化為煙霧消失在空中,那是龍皇時代的結束。
走下城樓,鬼醫負著藥箱侯城樓上,不過短短的數月,他滿頭的黑髮已經染霜,獨孤落日知道他仍在為龍皇的去世而自責,他覺得自己能夠治好龍皇,看著他急速消瘦的臉,獨孤落日似乎看到他跪在地上,涕淚交加的求嫣然懲治他,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在欲蓋彌彰,他想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令皇上原諒他的無能,可是皇上卻覺得他的一切都發出真心。
那個時候,她的目光中充滿了令人心碎的悲哀,她並沒有怪責鬼醫,她說,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麼人力豈可挽回,你只是人,不是神,即使你真是神,你能逆轉天意嗎?
當時鬼醫五體投地,他哭得就像一個孩子,當天晚上,他就離開了大營,他說要尋找千年的何首烏合成一味藥來救治皇子,所以他不知道,皇上用怎樣的方式發洩了她的悲哀與憤怒,那是廣隘城七十萬人的生命和鮮血。
“落日,”耳中聽到她的呼喚,獨孤落日集中精神,注視著她數月來,從未笑過的臉,那張臉如果結了冰,沒有任何的表情,“慶州又起民變了。”
這是數月來的第十宗,再如此下去,安楚的江山很快……
“落日,你說為什麼他們總是認為女子不能是皇帝?”看著她透明的眼眸,獨孤落日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回應這個問題,“他們在檄文中將朕形容成竊國之賊!”
“皇上,無需為這此倉夫俗吏傷神,大軍很快就能將那些叛亂鎮壓下去……”
“不,”二十一歲的女帝緩緩搖了搖頭,“你錯了,他們是升斗小民、是販夫走卒,但他們堅定的擁護著男子的政權,他們之所以能夠臣服問風,是因為他是男子,而朕是女人,他們覺得月亮出現在正午,逆了天時,民心不可欺,朕既然應了問風要當安楚的皇帝,就一定要做除了問風之外最好的皇帝,鎮壓得了他們的人,卻鎮壓不了他們的心,朕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擁護一個女人做皇帝,他們得到的,是安居樂業。”
她的臉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眸中都沒有任何神情,但她的語氣告訴獨孤落日,她一定會做到,所以獨孤落日微笑道:“皇上,那您施政後的第一道政令是什麼?”
“均田制,”嫣然淡然的道出經過深思熟慮的想法,“這許多年來,九州一直處於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