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聲,當蘭老爺將手伸到跟前兒時,突然將身子一扭閃,偏過頭來對著蘭老爺笑道:“幹什麼?你這糟老頭子?”
蘭老爺哈哈大笑:“老頭子就老頭子罷,幹嘛還加上個糟字?哎,你說的也對,你瞧瞧我這頭髮倒有一半都灰了,你還是鮮花一樣兒的。和你在這一處坐著,我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陳氏笑道:“就便是老頭子也是有人愛的呀,就比如我。說你老倒是好事兒呢,就象那喝的酒,倒是越老的越香呢,那新的倒喝不出味道來。”
蘭老爺聽了高興道:“瞧你這樣說,倒是喜歡了我這糟老頭子,嘿嘿,沒想到有人倒愛這調調兒呢。”
陳氏笑著躺回被窩裡,和蘭老爺滾成了一團。
單說蘭茜那裡,白天鬧了那樣一場。如今哪裡睡得著。那秋紅怕她再尋短,索性趴在屋裡桌子上緊緊的盯著她,生怕她多行一步路便多了一分尋死的危險。在這種情形下,蘭茜就算是再想尋死也找不到機會。她此時心裡縱然有十二萬分委屈,也不好再發作出來。
這時,卻聽外面有人輕輕的敲門聲兒,秋紅轉身出去開門一瞧,只見小桃和喜鵲兩人站在房門外頭,向她悄悄擺了一擺手兒,秋紅見了小桃,便象見了天上掉下來的寶貝似的,趕忙將兩人讓了進來。
蘭茜見是小桃來了,心裡一熱,便下地來讓她。喜鵲趕忙上前按住她笑道:“蘭姑娘今日想是累著了,別下地了,我們小姐就跟你一個床上說說話就行了,姑娘小心再著涼了。”
小桃也是朝她點心道:“你聽喜鵲的,老實在那床上待著,我有事先跟秋紅說兩句,”她說著,邊讓喜鵲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兒來,遞給秋紅道:“秋紅,這是給你的。”
秋紅接過開啟一看,只見裡面兩錠十兩的銀子,不由得愣了,怔怔的看著小桃,小桃笑道:“這是你該得的,你不用疑惑,上次你送我的那芋粉糊甚好,我叫人做了些芋粉點心,結果家裡人都愛吃,我便在鋪子裡也讓她們弄這個發賣,多虧了你當時給我提了這個醒兒,這二十兩銀子算是謝你的。我還有事兒要麻煩你,你上次不是說你家哥哥就是做這個的,乾脆你就託人捎信兒給他,讓他就長期的種這個風乾了磨成芋粉來給我。有多少我要多少,可好?”
秋紅喜道:“那敢情好,我替我哥哥一家子謝謝樂小姐了,這下他們那芋粉可是能當糧食賺銀子了,謝謝樂小姐,謝謝樂小姐。”
小桃微笑道:“不用謝了,你今日也累了,下去休息一會兒子罷,我在這裡和你小姐說說話兒,讓喜鵲在外間看著,你不必擔心,等我一會兒要走時叫喜鵲去叫你。”
秋紅聞言退下了。蘭茜感慨道:“桃姐姐,我真是佩服你,什麼事情你都能做得好好的,難怪大家都喜歡親近你呢,我若是有你這樣一個親姐姐,也不至於有今日......”
小桃聽她把話說的這樣傷感,不由得就朝蘭茜細細看去,只見她穿了件中衣倒在床邊上,錦被在身上半蓋半揭著,那桌上的燭火快燃盡了的樣子,只有一點點豆大的火焰,映得蘭茜的影子在牆上,象個孤單的剪紙一般。小桃看了,只覺得分外的淒涼,那兩行眼淚,就不由自主的在臉上淌了下來。
蘭茜瞧見小桃哭了,心裡更是有許多的感慨,自己也陪著哭起來,那眼淚滴到衣服上去,把前襟都溼了一大片,小桃走近了她,坐在床邊上,兩人相對著流了一會淚。還是喜鵲重新在桌上找了一根備用的蠟燭,重新將燈點燃了,屋子裡這才明亮起來。
小桃擦了擦眼淚,又起身親到旁邊兒的臉盆架子上把擦臉的帕子拿來,給蘭茜擦了幾把臉,又讓喜鵲拿過梳妝檯上的小梳子,給蘭茜慢慢梳理著頭髮。蘭茜只覺得小桃的身子溫溫暖暖的,帶著一股自然的馨香,梳理自己頭髮的手輕柔的象是春風輕輕吹過一樣,她此時就覺得心裡平靜得很,不是那樣煩燥了。
小桃輕輕的撫著蘭茜蒼白的小臉,柔聲道:“好妹妹,你為什麼就是這樣想不開呢?這樣哭下去,別的問題沒解決,倒先把眼睛哭壞了,你就一點也不保重自己的身體麼?”
蘭茜聽了小桃這樣講,就從枕邊取了一柄菱花鏡來往自己臉上照了一照。只見自己的兩隻眼睛都紅腫著,猶如兩顆小桃子掛在眼睛上,那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禁嘆了口氣將鏡子放下,道:“姐姐,我如今這條命都不想要了,還在乎這一對眼睛嗎?”
小桃終究是心裡疼愛著又可憐著這個女孩子的,這時就握了蘭茜的手,將她摟在了自己懷裡,象撫一隻小貓似的輕撫著她的頭髮,輕聲道:“你這個傻丫頭,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