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樓少駒狂笑著,兩人眼底都起了霧。“童可涵,”結束“這兩個字說出來很簡單,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在說些什麼嗎?你可知道這個決定會把我整個人傷得體無完膚,會把我們兩人同時推落到更黑、更冰冷的地獄裡去?你知道嗎?”
他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痛苦地吼著。“說啊!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自己下的是什麼決定嗎?我為什麼要走?我對你的愛、對你的感情竟毀在一場意外上?不!我不能接受!你不能這麼殘酷地對待我……”
“不要再說了……”可涵潸然淚下地掩住雙耳。“放了我……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但,請你放了我吧……我一點都不堅強,也不勇敢,我沒有辦法對抗那段可怕的記憶……放了我……”
更強烈的痛苦襲向樓少駒,像是暴風雨突然破窗而人,粗大的雨珠直接撞擊他的心房。
他絕望到說不出話來。他最心愛的女孩居然求他放了她?“放了”她?
失去她,他的人生還剩下什麼?還有什麼?
他嘶吼著。“為什麼要把我推得這麼遠?為什麼?可涵,我不是別人,我是你深愛的樓少駒!是要保護你一輩子的男人,是你未來的丈夫!”
他咬著牙沉聲道:“你就為了那件事要離開我嗎?那……那只是一個動作!只是個瘋子對你做出來的動作!你就當成是自己不小心被瘋狗咬了一口,或是走路摔了一跤。無論如何,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動作,我不准你為了這個意外而囚禁自己,甚至要我離開你!”
可涵淚眼模糊地聽著。她很想相信他的話,很想由地獄中脫身而出,但……她沒有辦法!
不堪回首的畫面清晰地在她眼前一再浮現,詹宜學對她做過的事就如同鋒利的利刃般,把她整個人、整顆心砍得血肉模糊,她無力掙脫啊!
樓少駒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雙眼直直望入她的眼底。他一個宇、一個字,堅定地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只恨自己為何沒有好好地保護你。但,把你的傷,把你肩上的苦難分一點給我好嗎?讓我幫你承擔,讓我陪你一起痊癒。也許我還不能完全撫平你的痛苦,但,至少讓我陪在你身邊。”
“不要……”可涵哽咽地抽氣。“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
他的話讓她陰暗的心房點起了一盞燈,基於求生本能,她很想往那盞燈飛奔而去!但她不能,她真的忘不了那些恐怖的回憶!
“不要說你不值得,不準!”少駒厲聲強調。“你這樣做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們的愛情!認識你後,我才明白何謂真愛。我第一次與女人一起編織夢想,一起期待未來。是你讓我知道何謂責任感、何謂幸福:是你讓我拋棄荒唐的過去,努力地想變成一個匹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他抓住她的手,輕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你不要嗎?我把心交給你,卑微地祈求你的收留,請你不要再讓我的心四處飄蕩。你真的不要嗎?你不想……不想再守候那隻自由又貪玩的風箏,不想再當那隻風箏的心靈之港嗎?”
可涵咬牙吞下更多的淚。“不要再說了……”
少駒更沉痛地道:“如果你在意那件事,那麼,我的過去更加複雜。該自卑的是我而不是你!更何況,在真愛面前,沒有任何人應該覺得自卑!”
她忍著淚,忍到全身都狂顫,哀痛地說道:“不要再逼我,不要再對我好……放了我吧……讓我自己……慢慢地療傷……”
少駒悲傷地看著可涵,起霧的眼彷佛開始下起了霜雪。“別再拒絕我。我只想再問你一次——你真的都不要了嗎?我們一起編織過的未來、一起幻想過的家園、位於地中海旁的淨土,你……都不要了嗎?”
可涵聽得心如刀割,卻維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也不回答他的話。她只怕……只怕看他一眼後,自己整個人就要粉碎了。
良久後,她把指甲刺入掌心,凝聚最後的力量,清楚地道:“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請你走吧!”
她知道自己此刻砍碎的,是兩顆溫熱而相倚偎的心,但,她還能怎麼做?
她比他更渴望能擁有一起編織過的未來!她渴望與他一起白頭偕老:渴望在發蒼蒼、視茫茫之齡,還能與他交換一個最深情的微笑……
但,碎了!這個意外已經把她的人生、她的心完全打碎了!再也無法拼湊起來了……
也許她的觀念很迂腐、很荒謬。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再接受少駒的擁抱,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清楚地聽到詹宜學撕裂她衣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