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好人。好兄弟賈老六也不壞,只是把姊夫抬得太高,關夫子又脾氣暴躁,得罪人多,大家背後不免閒話甚多。
關安基手一伸,砰的一聲,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玄貞道長,你說什麼話來?我當不當香主,有什麼相干,你幹什麼提到我老婆?”玄貞道人還未答話,人叢中一人冷冷的道:“關夫子,尹香主可沒得罪你,你拍他靈座幹什麼?”原來關安基適才一拍,卻是靈座之上。
關安基心中一驚,他人雖暴躁,倒是機靈得很,大聲道:“是兄弟錯了!”在靈位之前跪倒,拜了幾拜,說道:“尹大哥,做兄弟的盛怒之下,在你靈臺上拍了一掌,實在是兄弟的不是,請你老人家在天之靈,不可見怪。”說著砰砰砰的叩了幾個響頭。餘人見他如此,也就不再追究。
崔瞎子道:“大家瞧!關夫子光明磊落,是條漢子,就是脾氣暴躁,沉不住氣。他做錯了事,即刻認錯,那當然很好。可是倘若當了香主,一件事做錯了,往往干係極大,就算認錯,又有什麼用?”關安基本來聲勢洶洶,質問玄貞道人為何提及他妻子“十足真金”賈金刀,但盛怒之下,在尹香主靈臺上拍了一掌,為人所責,雖然立即向尹香主靈位磕頭,眾兄弟不再追究,氣勢終於餒了,一時不便再和玄貞道人理論。玄貞也就乘面收篷,笑道:“關夫子,你我自己兄弟,一同出生入死,共過無數患難,犯不著為了一時口舌之爭,失了兄弟間的和氣。剛才貧道說的笑話,你包涵包涵,回家別跟賈金刀嫂子說起。否則她來揪貧道的鬚子,可不是玩的。”眾人又都笑了起來。關安基對這道人本有三分忌憚,只好付之一笑。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說李大哥好,有的說關夫子好,始終難以定議。
冷眼旁觀的齊樂實是看不下去了,徑直去尹香主靈前點香,拜了一拜。眾人見她行事出奇,便都停了爭吵,看向齊樂。
只見齊樂拜完一拜,一面插香,一面背對眾人自語道:“尹香主啊尹香主,你在世之時,青木堂中何等和睦,眾兄弟真如至親骨肉一般,同心協力,幹那反清復明的大事。不幸你為鰲拜這奸賊所害,青木堂中,再沒第二個人能如你這般,既有人緣,又有本事。尹香主啊,除非你死而復生,否則這青木堂只怕要互相紛爭不休,成為一盤散沙,再也不能如你在世之時那般興旺了。”眾人聽到她這等說,是又羞又惱,許多人忍不住又都流起淚來。賈老六甚至喝了一聲:“你是什麼人,有甚麼資格在這胡言亂語!”齊樂聞言,轉過身來,冷眼看向他,道:“李大哥有李大哥的好處,關夫子有關夫子的好處,兩位都是好兄弟,怎能為了推舉香主之事,大夥兒不和。依我之見,不如請尹香主在天之靈決定。你們寫了李大哥和關夫子和名字,大夥兒向尹香主的靈位磕頭,然後拈鬮決定,如此最是公平不過,如何?”齊樂這般一說,許多人隨聲附和,也不去追究方才賈老六對她的責問。
賈老六大聲道:“這法兒不好。”齊樂冷冷問道:“怎麼不好?”賈老六道:“拈鬮由誰來拈?只怕人有私心,發生弊端。”崔瞎子怒道:“在尹香主靈前,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敢作弊欺瞞尹香主在天之靈?”賈老六道:“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崔瞎子罵道:“□□奶奶的,除非是你想作弊。”賈老六怒道:“你這小子罵誰?”崔瞎子怒道:“是我罵了你這小子,卻又怎麼?”賈老六道:“我忍耐已久,你罵我奶奶,那可無論如何不能忍了。”刷的一聲,拔出了鋼刀,左手指著他喝道:“崔瞎子,咱哥兒到外面院子中去比劃比劃。”只聽此時齊樂又道:“拈鬮之事,確也太玄了,有點兒近乎兒戲。那不如,還是請李大哥和關夫子以武功一決勝敗如何?拳腳也好,兵刃也好,點到為止,不可傷人。大夥兒站在旁邊睜大了眼瞧著,誰勝誰敗,清清楚楚,誰也沒有異言。”
賈老六首先贊成,大聲道:“好!就是比武決勝敗,倘若李大哥勝了,我賈老六就擁李大哥為香主。”他這一句話一出口,齊樂立時心想:“你贊成比武,那定是你姊夫的武功勝了李大哥,還比什麼?”連齊樂都這麼想,旁人自然是一般的想法,果然擁李派登時紛紛反對。齊樂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大家無意義的爭吵,眼光卻不住在場中掃視,似乎是在找誰,直到掃到那個說話冷言冷語的漢子,那人恰巧也是怪異地看著自己。
正紛亂間,只見那人看著齊樂,冷冷的道:“尹香主啊尹香主,你一死之後,大家都瞧你不起了。在你靈前說過的話,立過的誓,都變成放他媽的狗屁了。”眾人立時靜了下來,跟著幾個人同時問道:“祁老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祁老三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