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碗數量差不多,擦過的桌椅都是痕跡一道道的藝術品。
但方應物忍了,美人至少賞心悅目,總比大男人在身邊晃來晃去的好。而且孫小娘子言行舉止比較開朗爽快,不像這個時空大多數女人那般扭扭捏捏,更像是上輩子那個時代的女性,讓方大秀才時不時有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你真是天生的大戶人家少奶奶命!”方應物豎起大拇指道,孫小娘子終於羞赧的把頭從門簾裡縮了回去。
正月十五後,過年的氣氛漸漸淡了。又有有飛騎闖進榆林城報來了訊息,朝廷使臣快要抵達榆林城了。
其實去滿都魯部不見得非要從榆林出塞,從山西鎮偏頭關出塞更近一些。但一客不煩二主,使臣還兼了宣旨封賞的天使,以及宣佈若干事項,所以還是要到榆林來。
一時間裡,榆林城大小官吏喜氣洋洋。楊巡撫自不待說,坐地升了一品,成為天下二十多個巡撫裡排名靠前的之一。其他人雖然不如楊巡撫得到的好處多,但每人平白漲了一級俸祿,也是很不錯的喜事了。
此次使臣只有一個正使方清之,沒有副使。此外就是護衛官軍五十人,此外還有行人司抽調的屬員和自家僕役若干。
到了榆林城,方清之下榻在公館,這也讓方應物比較放心。如果公館在巡撫標營控制下,當然不會出什麼問題。
這也是方應物多疑多慮了,父親大人這次是代表天子出使外邦,身份不同一般。若在榆林出了任何差錯,無論是否彭指揮的過錯,榆林衛都是逃不了責任的,誰也不會幹吃力不討好的蠢事。
楊巡撫很體貼,在欽差使臣抵達的當天,沒有安排接風洗塵的宴席。反而讓方應物去公館拜見,給了一個父子相會的時機。
說實話,這對父子之間是很陌生的。方應物不用說,半截穿越來的人士,對這個肉身的父親當然不會太熟悉。更何況與父親聚少離多,一共也沒見到過幾次面,見了面也是在壓抑氛圍下匆匆忙忙的說話。
至於方清之的感覺,同樣還是陌生。自家這兒子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他這個當父親的不可思議,產生了巨大的陌生感,這還是他印象裡的兒子麼?
雖然說這幾年他主要心思都放在奮鬥上,對兒子沒做到時時刻刻都關注,但三歲看老,自家兒子從小什麼樣他也是心裡有數的。但實在不曾料到自家兒子如此呼風喚雨,莫非男大也有十八變?
方應物見了禮,站在父親旁邊,問候完畢後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與別人說話可以隨便,但在父親面前就要謹慎點了。難道要關心的說“新婚快樂小心身體”?
方清之也是寡言少語的君子,奉行君子慎言,更不善於打破沉默氣氛。
想來想去,方應物找到個話頭,決定還是主動點,他咳嗽一聲,拿目光去示意站在父親背後的那個僕役。他這意思就是:我們父子要談心,你這外人先出去。
如果父親大人身邊是方應石,方應物就不會如此見外了,但眼前這個人讓方應物趕到陌生,所以沒有信任感。
可是這個僕役站在那裡紋絲不動,這叫方應物極度不滿。他可以確定,這個僕役收到了自己的眼色,那麼還不肯離開就是故意了。
對這種沒眼力的,方應物不會客氣,輕聲指著那僕役喝道:“你滾出去!”但此人依舊一動不動,置若罔聞。
方清之回頭看了看,對方應物介紹道:“你不認識,此乃家裡管事王通,隨著你後母從王家過來的。”
方應物不滿道:“當初我將族兄方應石留在京中,為父親左右長隨,為何今日卻是這姓王的在此?”
這時候那王通淡淡的開口道:“方應石留在京中看家護院,也不算委屈了他。”
看家護院與主人長隨能比麼?方應物又不是傻子,同時他又從王通口氣裡感到莫名其妙的敵意。便訓斥道:“我與父親說話,有你這狗奴才什麼時候?還不滾出去!”
王通微微躬身道:“小的去留,自有太老爺、老爺與夫人做主,少爺說話不算。”
他嘴裡的太老爺是王恕,夫人是王六娘子,方應物算是聽出來了,這賤人必然是自居忠僕,所以故意想方設法排斥自己這個方清之老爺前妻的兒子。大概在他眼裡,只怕王家生出的兒子才配為正牌嫡系。
而且與家徒四壁的方家比起來,出自陝西三原大族的王家絕對稱得上富貴了,王家出身的奴僕到了方家當然有驕氣。
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忠狗奴僕,方應物冷笑幾聲,嫁給父親的王六娘子都不是張揚跋扈的人,這奴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