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醒言心中頓時一凜,趕緊從人群上方看去,見到那寬敞的街道中,不少奔逃不及的男女老少,竟突然被憑空拋起,又如同稻草把子般在空中翻滾不停,過得片刻便參差不齊的摔到青石街道上,或斷手,或折足,慘叫之聲立時響成一片!而在這片街道中,有氤氳著一團若有若無的陰影,時分時合,接連成片,伴隨著陣陣鬼哭人嚎,轉眼就把清明熙攘的街道變成陰氣森森的修羅地獄。
藉著到處燃著的火光中,醒言看得分明,在那片紛亂之中,有一位身軀魁梧的壯年漢子,不知何故竟竭力攀上一戶民居的籬牆,然後跳到房舍屋脊上,還不及停留,竟猛然頭朝下栽下屋簷,重重摔落在地;看那摔法,眼見便是不活了。見此慘事,醒言心中痛惜之餘,突然想到前天在曠野中解救那位被迷道士的情景,頓時心中便如明鏡一般:
“原來是惡鬼祟人!”
“看來,今日這慘況,定是往日被奴役的鬼物向鎮民展開報復了。”
心中這般忖念,才要有所行動,卻聽得人群外圍傳來陣陣叫屈聲:
“我說莊主大人!您就放過我們吧!”
“你們原本只是說,招些道士來做些超渡法事,誰想卻是要我們跟惡鬼拼命——不怕各位笑話,我等法力低微,實在鬥不過這些兇猛鬼怪……”
聽這話音,想是莊上長者也曾見過一些不妙的端倪,便招了些劾鬼道士以防不測。只不過,一來許是怕聲張出去人心浮動,二來怕嚇跑這些道人,便沒怎麼說清楚。只是這樣隱諱,事到臨頭時卻出了些差池;很明顯,這些招來的術士大都是混飯吃之輩,一見形勢不妙,便想腳底抹油開溜。
見到這些重金聘來的道爺竟想臨陣逃跑,鎮陰莊寨中的首腦自然大怒;於是醒言便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威嚴叱道:
“咄!你們這些道爺好不尷尬,開始來時,個個說得天花亂墜,法力無邊;怎麼現在卻比我這個老頭子更不中用?——來人,把這幾位道爺給我看牢了,一個都不準走!”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連串嚷痛聲,原是有青壯後生上前,將這些術士扭住不讓逃。緊接著,醒言就看到剛才說話的那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轉身對身後騷動的人群猛一揮手,大聲說道:
“各位父老鄉親不要驚慌。我們現在正在鎮陰寶塔的庇佑下,陰邪鬼物不敢上前。各戶家長請看好自家兒女,不要讓他們亂跑!”
這麼一說,原本騷動不安的人群,頓時又恢復了幾分平靜。果不其然,就和這族長所說相仿,那一陣陰森森的鬼氣,逼到寶塔周遭的人群前不遠,便再也止步不前,似乎鎮陰靈塔積威甚著,那些惡物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一時間,這個喧嚷紛亂的破敗莊鎮,又恢復了幾分難得的安靜;醒言耳中,只聽到躺落四處的受傷居民口中不住的呻吟。
經過這當兒,這位上清宮少年堂主已擠到人群前,跟那位白髮蒼蒼、滿面皺紋的莊主兼族長見過禮,簡略說明來歷,願為擊退鬼物、保全鎮子出一份力。只不過,雖然言明是上清弟子,但此時醒言穿的是一身青衫便裝,再加上一副少不經事的少年模樣,倒把這鎮陰老莊主看得半信半疑。畢竟,這劾治鬼物並非兒戲,如果道行不夠,便會反遭其害;若是因少年氣盛強行出頭,倒反而會害了這後生性命。
只不過,這份擔憂也只是轉瞬即逝,這族長畢竟年高德韶,也是見多識廣。再細細打量一番,便直覺著這少年並非大話之人。而此刻,旁邊這幾位被囚住的道爺,雖然個個仙風道骨,貌似不凡,但顯然並不頂事,還不如讓這少年援手,好歹也算……“死馬當活馬醫”!
只是,剛剛在他答應少年的請求,那兩位被囑咐呆在人群之中的兩個女孩兒,也一齊擠到前面來。看著這兩個嬌俏的女孩兒,特別是見到其中那個一臉稚嫩的女童,在那兒嚷嚷著要“幫哥哥‘捉鬼伏魔’”之時,這位老莊主又忍不住後悔起來:
“罷了,果然只是不諳世事的小兒女出來混玩!”
心中哀嘆的老者,一揮手,頓時又有幾位青壯漢子奔上,護在這幾位熱心的外鄉少年人身前。
見得這樣,醒言一時也來不及解說,只管繼續朝前方注目觀望。這時候,他已暗暗運起旭耀煊華訣,渾身上下佈滿一層幾近透明的光膜;微微閃動的無色光焰,悄悄向外延展,不知不覺中已在人群之前形成一道弧形的光盾。經歷這兩三月來的不輟修煉,借那名號太華的無上本原之力,四海堂主的這枚“大光明盾”,不知不覺已接近道家推崇的“大化無形”之境。
於是,原本逼到近前躍躍欲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