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緊張得手心裡全是冷汗,“你還愣著幹嗎?還不快走!”走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麼來,“我去牽馬,你等一下。”
還是騎馬快一點吧。
他匆匆往回走,越過站在一邊的司徒聞鈴,陡然眸子一亮,一把拽過她,“你跟我一塊去。”
“我?”
“對。”他頭也不回地吩咐小姑娘,“你不用等了,自己快點跑回去,我這就給你們家姑娘帶個大夫來了。”
“大夫?”
“她?”
異口同聲地,兩個女孩滿臉詫異。
尤其是司徒聞鈴。
有沒有搞錯?她、她怎麼能當大夫?怎麼能去給人醫病?
他不是瘋了吧?
不是病急亂投醫了吧?
司徒聞鈴覷望著他英俊的側臉,看著那張與從前截然不同的慌亂表情,感覺心裡有根針,在細細地戳刺著。
她別開臉,望著不遠處酒樓輝煌的燈火,還有扶醉的歸人,點點頭,感覺有些荒謬地笑了,“好!我跟你去!”
第8章(1)
扁舟奈有素約,
怕笛裡江城蕭索。
待扶醉滿把東風影,
沉沉夜酌。
——鄭文焯《憶梅西崦》
原來,需要求醫的人不是那日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紅衣女子,而是另外一個人。
當他們趕到軟香閣時,那小姑娘還沒有回來。
經過一番周折,他們才在軟香閣後院一間低矮的平房裡找到她。
“綠柳!”
房門從裡面牢牢地拴住了,老鴇看著謝慕駿陰沉得有些可怕的臉,戰戰兢兢地道:“四少爺,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場子裡混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崩血,我還要開著門做生意,就算心裡頭有多疼她,也不能留她在閣子裡。就算是眼前這塊棲身之地,我也是擔了好大的人情面子,才給她爭取來的。”
老鴇說到激動處,臉上肥肉片片亂顫。
謝慕駿哼一聲:“不管是你的善心,還是紅荔的面子,謝某代她一併謝過,人,我馬上帶走,從此以後,她與你們軟香閣再無瓜葛。”
“帶……帶走?”老鴇臉上神情瞬息萬變。
那死丫頭嘴巴緊,就是不肯透露肚子裡的野種是誰的?又不肯墮胎。一個水靈靈的丫頭,就那麼折磨得人模鬼樣的,她看了,心裡頭憋氣,原以為會一屍兩命,賠本的生意是做定了,沒料到,半路上突然殺出這麼一個財神爺,別看那丫頭平日不吭聲,比紅荔的手段可高竿著呢。倒不枉她平日一番費心費力地調教。
一時之間,那兩道圓圓的眼睛笑眯成了天海一線。
“這個……四少爺是明白人,在風月場裡打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話音未落,一疊銀票落入手中,老鴇更是笑得一迭聲合不攏嘴,“好說好說,綠柳,柳兒,乖女兒,開門,開開門啊,你還跟媽媽賭什麼氣呢?瞧,你家倌人多疼你,從今以後,你就好好跟他過日子去吧。”
聽到這裡,一直站在謝慕駿身後的司徒聞鈴驀地垂低了眼,感覺眼前有些花,大概是被這軟香閣裡太過嫵媚的燈燭耀花了、刺痛了。
用力眨了眨眼,不知何故心口悶得難受。
原不該是這樣的呀,第一次有人肯請她來醫病。她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和振奮嗎?那是她多年的夢想啊。
或許,經過這一次,世人會慢慢改變對於女子行醫的看法?
她應該開心,是的,這一次機會擺在眼前,她是應該高興的。
緊閉的房門終於“咿呀”一聲拉開了,一個披散著頭髮面目模糊的女子虛弱地倚門而立,看到謝慕駿,眼神閃了兩閃,而後,支撐不住地順著門框滑坐下來。
“小心。”謝慕駿一個箭步上前,打橫將她抱了起來,一邊走進昏暗的室內,一邊催促司徒聞鈴,“你快過來看看。”
她立即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協助他將荏弱的女子放上床,頭倚靠在枕墊上,女子對她微微扯開一個虛弱的笑。
那笑容開在蒼白消瘦得沒有一絲一毫生氣的臉上,卻依然美得清麗脫俗,震撼人心。
難怪,他會對她那樣溫柔緊張。
她心窩輕揪一陣,既苦又悶啊……原以為,他向來風流,她早已沒所謂,就算招惹再多桃花,她也能置之一笑、獨善其身,卻沒料,他的影子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映上她的心,只此一件,她已身不由己,頭一遭嚐到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