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一種極其曖昧的笑,“你好像很緊張。”他注意到她一直握緊的手,與緊緊屏住的呼吸。
“我猜,你不是慕澄的丫頭,對不對?”
一個一心想要做王朝第一位女大夫的女子,怎麼甘願屈居於王府做個小小丫鬟?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你……懷疑我?”
“不,我不是懷疑你的動機,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而已。”
他喃喃著,那對黑色眼睛冷靜而深沉地盯在她臉上,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月光傾瀉,透不過黑眸。
她怔怔對視著他,無法從他的眸中看清自己。那深黑的兩團,如兩團深黑的迷霧,看不清,卻又讓人無法不沉溺。
沉溺其中,讓她也跟著迷失自己。
她不是王府裡的丫頭,不是,那麼,她是誰?她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一絲苦笑漫上唇角,接著盪漾開來,從她薄薄秀氣的臉龐上一直蕩一直蕩,瀰漫到眉梢眼角。
謝慕駿微微一愣,他並不喜歡她這樣的表情,雖然她在他面前,從未表現出真實的自己,她說謊,她欺騙他,她隱藏著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且,還用那雙聰明探究的雙眼直視他內心深處的秘密,但她這種苦笑卻又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力,對他,對自己。
他的心陡地一緊,就那樣,連自己也預料不到的,覆上她微微顫抖的唇。
嗯?不苦。
似乎還帶了一絲甜,他滿意地輕嘆,對了,不要苦笑,笑容本就應該是甜美的……
靜……
四周好靜,只有彼此的呼吸淺淺地交錯著。
司徒聞鈴耳中嗡嗡鳴響,腦子一片空白。
他、他他做了什麼?
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不,不是的,她只是丫頭,而他是少爺,只是這樣,是這樣,可,少爺怎麼會對丫鬟做這樣的事呢?
她的手無力地揪著他的衣襟,雙眼瞪得老大老圓,瞪著眼前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這不是她想要的呀。
而他,究竟是想要怎麼樣?
驀地她感覺唇中一熱,那溫熱的觸感,溫熱的唇,溫熱的……舌?天啊!她雙腿發軟,整個人緊緊攀附在他的身上,他做什麼?
吻得這麼用力?吻得她好緊張……
她快要厥過去了。
然而……然而……在他的唇舌恣意糾纏的同時,一陣陣渾濁刺鼻的酒味流竄進她的嘴巴里,甚至……甚至……還夾雜著一股濃馥的脂粉香氣。
這香味很熟悉……
就在今日,在那個紅豔豔的女人身上聞到過!
她驀然想起他剛剛是從什麼地方回來……
心一抽,一股絕望而又激怒的火焰瞬間從心底燃燒起來!
她懂了!
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對她這樣了!
他是想要告訴她,到底什麼才叫做糟蹋嗎?
她好傻好傻!
眼眶陡然間燙熱了,好痛好痛。
就連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都痛得無以復加。
她突然失去控制,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火辣辣的一聲。
同時,發了瘋似的掙脫他的鉗制。
她踉蹌著,退開,退出好遠,那刷白的容顏,慘淡的眸子,在昏黃燈火隱映之下,瞪著他,彷彿像見到鬼一樣。
“我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身子止不住地輕顫,她拼命咬住下唇,逼回眼中恣意氾濫的淚水,“你忘了嗎?你忘了你的新婚妻子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嗎?對,你猜得很對,我不是慕澄的丫頭,我從丹霞山來,你懂了嗎?你明白了嗎?”
如果,他一定要以這種方式來羞辱她,那麼,她可以告訴他,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妻子啊!
從沒被他正眼瞧過一眼的妻子,這會兒,他要怎麼面對她?
她雙手緊握成拳,一張俏顏卻冷誚地揚起,眸中盡是生氣,激亂且倔傲地凝視著他——那個怔愣到無以復加的男人!
第7章(1)
記歌繞珍叢行雲暮,
曾倚竹空憐翠薄。
而今遺芳獨坐,
怨書期訴與遼鶴。
——鄭文焯《憶梅西崦》
“丹霞山來的丫頭?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