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緩過勁兒來,啞著嗓子道:“洛尋,你何苦為難一個丫頭,我自個兒都不知什麼時候染病了,她怎麼會知曉。”
姬尋洛坐在榻前為她蓋好被子,瞧她鬢髮散亂,卻只將手緊緊握成拳,剋制自己逾矩的動作,只道:“是,我方才是著急了。”
這廂梅妝捧著托盤,將筆墨紙硯端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長髮披散僅披著外裳的連翹。
姬尋洛到桌前,刷刷幾筆寫了張方子,瞧了瞧梅妝,最終還是嘆氣,飛身出去抓藥。一邊疾掠還一邊自嘲,他姬尋洛冠絕江湖的輕功,今日竟然用來為一個女子抓藥,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還不要驚訝掉了下巴。
西廂內,連翹坐在紅繡邊兒上,摸著女兒的額頭,眼淚如斷線珠子一般落下,接過梅妝遞來的涼帕子置於紅繡額頭上,隨即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繡兒,娘不回去了,娘知道你是這些日跟著娘憂心,加上繡那麼些帕子太過操勞才會病倒,娘只要你好好的,娘不回去了”
第一卷 為己籌謀 第八十二章 感動卻不心動
第八十二章 感動卻不心動
說到此處,連翹淚水流的更洶,咬著嘴唇哭的梨花帶雨。似乎多年累積的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藉此宣洩而出。
紅繡仰躺在床榻之上,冰涼的手被連翹抓著,只覺得心亂如麻。換個角度,若她是孃親,恐怕怎麼都走不到如今這一步,當年她不會傻到去跟一個對她沒心的有婦之夫發生關係,更不會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之上,成為杜氏和老爺妾氏的眾矢之的。有了女兒之後,她定會帶著孩子出府,靠一雙手怎麼養不活母女兩個?
可轉念又一想,連翹只不過是個平凡古代女子,要她做到那種程度,說不定在她心中比讓爺們兒生孩子都離譜,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哪有女人拋頭露面翻天的道理?紅繡不無嘲諷的扯了扯唇角,連翹心目中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怕是永遠都改不過來。
瞧著沉默不語面色蠟黃的女兒唇邊的笑容,連翹的眼淚憋了回去,心中不自覺有些懼意,紅繡大好之後,她見識了她一日日變的精明強悍,感到開懷的同時,也漸漸覺得這樣的女兒何其陌生,或許女兒像了她生父,對於她來說是好事。
連翹臉頰有些發燒,在未滿十五歲的女兒面前,她竟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從前都是她來保護女兒,怎的現在她見了女兒,就有忍不住要依靠的感覺。
“繡兒,娘往後聽你安排,娘不回去了,你莫要掛心,趕緊好起來知道麼。”
紅繡點頭,再怎麼“恨鐵不成鋼”,她對孃親仍舊狠不下心來,微笑著用粗啞的氣音說:“娘,我沒事,你緊著去休息,也深了。”
聽見紅繡嗓子跟砂紙拉過一般,連翹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都是娘不好,是娘沒用,你如今有了財力能力,娘反倒一點忙都幫不上……”
“娘,莫要這麼說,我……咳咳……”紅繡最瞧不得連翹流淚,急著坐起身來,卻咳嗽出聲,咽口唾沫嗓子都撕扯著疼。
梅妝趕忙端了熱茶來伺候紅繡喝了,連翹此刻嚇的淚水都不敢流,生怕女兒再添新火,只能將所有渴望和委屈深埋起來。
不多時,姬尋洛快步走進了西廂,手中端著一碗黑色藥汁。面不紅氣不喘的道:“我身上沒備著藥材,剛去敲了對面醫館的門才湊齊了藥,紅繡你先起來用了藥,瞧瞧明日身子如何我再給你改藥方。”
“洛公子,多謝你了。”連翹起身道謝。
姬尋洛僅是微微點頭,不冷不熱的說:“連大娘不必多禮。”將藥碗遞給梅妝,道:“伺候你家小姐用藥吧。”
“是,公子。”梅妝剛被姬尋洛訓斥過,此刻見了他直覺他一雙星眸中仍舊隱含著怒意,應下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心道往常溫和的一個人,如今也變成凶神惡煞似的,真是下人。
紅繡由著連翹扶她起來,在背後墊了軟枕,屏住呼吸咬牙將一碗難喝之極的藥汁強嚥了下去,梅妝端了熱茶來給她,紅繡含了一口,掩袖吐在白瓷的精巧漱盂當中,口腔中的苦味還沒散去,喉頭卻湧起一陣舒暢的清涼,有點類似前世含金嗓子喉寶的感覺,當下咳嗽了兩聲,吐出口痰來,再開口說話嗓子已能發出聲音了。
“洛尋,真不知你的醫術竟如此高明”紅繡驚訝的望著他,雖然她聲音不似平日婉轉悅耳,可能發出聲音已經很神奇了,況且發燒的症狀似乎都好了一半,真不得不叫她驚奇。
姬尋洛微笑著在一旁圈椅上坐下,見紅繡症狀有所緩解,心中長舒一口氣,若是連紅繡的小小病症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