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送陸怡璇去機場,她在後面奮力追車。那一次,他就覺得,這個姑娘怎麼會這樣呆傻有趣,若是他們一直都沒有發現後面的她,那她是不是就準備拔足狂奔一路追去機場,路上有那麼多輛計程車,怎麼就這麼一根筋。
然後她自作主張地拿了他的外套擤鼻涕,那時他想怒更想笑,因為自記事以來,他還沒有看過哪個女孩能哭得這樣慘兮兮。等她稍稍走遠,滿臉淚水卻又回頭衝他露出笑容的時候,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向波紋不起的心,被輕輕晃盪了一下,四起漣漪。
其實自第三回於學院遇上她的時候,他便開始不再排斥緣分這種說辭。陸禹澤跟她表白的時候,他遵從了自己想要出面阻止的心,沒有猶豫。現在回頭想想,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對她隱隱有了感覺。
而後漫漫時光中的相處逐漸多了起來,她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細微的蹙眉,每一下不經意的癟嘴,都成了五彩繽紛的鮮亮顏料,在他的心裡一筆又一筆地勾勒描繪,她畫得太美太美,他尚且來不及抵擋,便已沉醉。
從來都不是相信日久生情的人,不然,他跟陸怡璇的這些年,為何仍遲遲沒有任何的感覺。他是一個再明確不過自己真正想要什麼的人,他的閱歷告訴他,她是值得他守護的女孩,他的心也告訴他,付青洛,若是錯過了她,你的心,便永遠都只是殘缺。
他聽著她剛剛陳述的那些話,再看看她此刻的表情,怎麼看都是一副做錯事等待老師批評的學生模樣,他便好笑地嘆息,一時竟想不起,他二十二歲的時候,究竟是什麼心境。
傘外的雨簾逐漸綿密,垂眼看了看她鞋邊濺起的翻飛水花以及微微打著冷戰的她,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耽擱下去。
伸手輕輕扶起她的頭,目光交匯的那一刻,他笑得有些漫不經心,“怎麼辦,我還是決定喜歡你。”
她眨了下眼睛,不敢用力,因為眼淚尚且還無處藏匿。她的嘴巴微微張開,因為太過吃驚,也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的食指寵溺地勾勾她的鼻尖,最最受不了這副呆萌呆萌的表情,明明長得就很好欺負,卻還常常假裝無畏假裝鎮定。他的心底便滋生了些許自責情緒,若是能夠更早相遇,那個在她心裡住了很久很久的人,是不是就不會擁有一點餘地。
這樣想的同時,他又矛盾地慶幸不已。
幸好,幸好還沒有太晚。她沒有走得太遠,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垂下手掌,無預兆地牽起她那隻冷得沒有溫度的小手,五指交握,不肯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掙脫逃避,他的目光清亮炙熱,恨不能將她永遠永遠地融化在眼底,心裡。徐徐開口,他說的鄭重清楚又堅定——
“我沒有追過女孩,並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最能打動人心。每個人都有過去,過去的就應該徹底過去,我這樣說,你願不願意暫時放我過去,不要讓我成為你的過去?”
顯然,她已經被他的過去論繞迷糊了,一雙水潤晶亮的眼眸只更加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舉起兩人交握著的那隻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鬆開手後重新攬過她的肩,非常無奈又非常挫敗地捏捏她的臉頰,其實,當真是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的,這麼唯美浪漫的氣氛,加上他的表白哲理又煽情,她實在不應該是這一種目瞪口呆的表情。
罷了,她笨一點沒有關係,以後都有他在,她又何必再傷腦筋。他釋然地垂眼笑笑,而後有些霸道有些無賴地沉聲宣佈,“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麼接下來,我們就應該去約會了,”他的手上稍稍用力,再次環過她的肩,滿眼笑意心情大好地說道,“走吧!”一面說著,一面就攬著她朝著車子的方向緩緩走去。
其實,他也很忐忑,只是隱藏得深不可測。他很怕她會突然掙脫了他的手,他也很擔心她會說自己對他完全沒有感覺。他稍稍低頭去看她,只見,她的頭垂得很低很低,臉被披散的細碎黑髮遮去大半,又不肯開口說話,他便有些心急,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雲淡風輕。
終於,在他萬分煎熬地數過九步的時候,她嚯地停住了腳步,突然頓悟了什麼一般地猛然抬起頭來,他的一顆心,瞬間就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杜檸慢慢抬起頭來,眼中藏匿了太多複雜情緒。
那一刻,他總算相信,初戀美好得不可思議。他一個二十八歲的‘老’男人,竟也體會到了恍若少年一般悸動砰跳的心,如此不安酸澀,而又深刻甜蜜,時而云端,時而谷底,完完全全,沒了主意。
他便不敢再隨意動作,喉嚨間緊張艱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