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然後杜檸終於看清,他在看著她微笑,眼底還隱隱現著青色的疲憊暗影,她的心,就跟著漏了半拍。
他是不是,剛剛才回來。
可是,他又怎麼會來。
那條沒有回覆他的簡訊,還靜靜地躺在她的手機裡,雖然觸動了心絃,卻仍舊不想放他走進心底,她以為一切的曖昧氣息已經悄悄散盡,可如今,他卻就這樣絲毫沒有預兆地站在這裡,這種矛盾又歡喜的複雜感受,又如何理得清。
杜檸不敢再向前走,因為已經離得很近很近,近到,足以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一手撐著傘,一手拄著柺杖,他徐徐向她移動兩步,然後將那把藍色大傘高高舉過她的頭頂,兩個人的距離,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暖和煦,又看了她那個呆愣的表情一陣,他柔聲開口責問,“怎麼撐著傘也會把自己淋溼。”
杜檸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完全理不清頭緒。
她不傻,更不想裝傻,她很清楚一個男人願意在雨天站在樓下等待一個女孩的舉動意味著什麼。杜檸想起dulce曾經問過的那一句為什麼我們不試著接受一段感情,她不想騙人騙己,要坦誠的太多,許濯成了她遙不可及的夢之後,她曾打定主意地想著這一生不如就一個人這麼走下去,又有什麼不可以。可是眼下,那顆向來波瀾不驚的心為何又劇烈顫動狂跳不停。
全亂了。
很想逃走。
而杜檸,也的確就是這樣做的。
只是,腳下才只邁出一步,與他即將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杜檸聽到一聲清晰巨大的撞擊聲,下意識回頭去看,那隻柺杖,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而來不及做出任何思考的她,下一秒便被大力扯入了泛著淡淡皂香味的溫暖懷抱。
他用了很大的力量,杜檸的驚呼聲被湮沒在他的胸前,他的腳下微微踉蹌,但還是穩穩地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緊,緊的杜檸幾乎就要無法透氣,唇畔不經意掠過她的耳後髮梢,杜檸緊張得連呼吸也都忘記。
他沉聲在她耳畔喃喃私語,“好想你。”
手中的雨傘應聲落地,她掙扎了幾下,他只更緊地收了收手臂,柔聲開口,“你考慮的怎麼樣。”
他沒有了柺杖,另一隻手還撐著傘,杜檸不敢用力推他,她也知道,自己對於這個懷抱,有些貪戀的情緒。杜檸有些驚慌,總覺得,她的愛情,即便有了美麗的開始,卻也能一眼望到悲傷的結局。
他沒有繼續開口,細雨中,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的眼眶微溼,有些無能無力的情緒在迅速積聚,是的,無能為力。若她不是杜檸,若自己不是自己,若沒有那些過去,若能粉飾太平假裝不在意,那麼此時此刻,她真的想說我願意。
她在他的懷裡微微輕顫,閉上眼睛,因為不想流露任何的悲傷情緒。杜檸一字一頓地,吞吐得清晰無比。“你根本,不瞭解我。”
“所以才更要給我機會。”揉揉她腦後的碎髮,他說得不徐不疾,柔過絲雨。
杜檸睜開眼睛,木訥地盯著他胸前的一顆精緻紐扣,面無表情的坦白得徹徹底底——
“我心裡住著一個人,已經住了很多年,也許,這輩子也沒辦法忘記。”略略頓了頓,她輕咬下唇,“我以前,很混很不省心,讓我爸天天活在心驚膽戰裡,進警察局就跟回家一樣,這樣,你還決定喜歡我麼。”
第26章 二六
她安靜地停留在他的懷裡,一動也沒有動,這番話說完的時候,杜檸覺得,自己就彷彿被掏空了一般,那麼的悵然,那麼的難受。
時間過了很久,久得如同靜止,藍色傘下,他的呼吸綿長而厚重地撲散在她的脖頸間,她就忽然的,很想哭。他的手慢慢將她放開,她清楚地聽到了他在她耳畔留下的那一聲低沉嘆息,杜檸沒有抬頭,一直垂眼反覆告誡自己,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不然,以後只會更加悽苦。
他微微頷首,眉頭也跟著稍稍緊蹙,他的手還扶著她的肩,兩個人面對著面,她不肯抬頭,他也沒有開口。
去年聖誕偶遇她的那一回,她醉著,表情頗為豐富。好心揹她上樓,吐了他一身不說,還一直用力敲著他的脊背,毫無形象振聾發聵地趴在他的耳邊大喊,我才不難過,全世界最喜歡你的人離開了,這是你的損失,我才不傷心。
他隱約也聽出她似乎是失戀了,那時對她還沒有任何的印象,只是這句自我安慰的金玉良言屬實令他好笑半天。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