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傷了兩肋,大禍鑄成,更只有逃走之一途了!
往後的二十年歲月,譚霜飛化名譚雁翎,鬍子玉化名胡駿,他二人為免於遭“鬼太歲”司徒火一干舊的兄弟的毒手,不辭關山萬里,由內陸逃到了極邊的甘肅地面,從事艱苦的新生事業!
皇天不負苦心人,由於譚霜飛擅於經營,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從事皮貨的轉手工作,漸漸的摸清了門路,而主動地從事販賣經營。
辛苦工作的結果,幾年下來,終於有所成就。
於是他們把多年集蓄的資金,在河西四郡開設皮貨商行,終於有了今日的大成,成了皮貨業中的鉅商翹楚!
這時候的譚霜飛早已娶妻成家,生了一個女兒。
女兒冰雪聰明,貌美如花,譚霜飛自幼傳授了她一身武功,可是卻深深地約束著她。
他知道,昔日的一夥兄弟,幾乎沒有一日放過他,勢必還會找尋他們,意圖報仇。
江湖黑道里,對於叛離組織的夥伴,處置之辣手,譚、胡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當然,他們更清楚昔日的大拜兄“鬼太歲”司徒火,以及眾家兄弟的殺人伎倆,所以這二十年來,處處掩飾著鋒芒——
他們雖然從事大盤的皮貨買賣生意,可是對外卻決不出名,雖有一身傑出的武功,卻從不敢輕易施展!
——只是有一次。
那是前年的事了,譚家小姐路抱不平,打傷了幾個馬賊,引起了馬賊的大舉復仇,逼得譚雪飛不得不出手,於是掩飾多年的心血白費了。
從那一天開始,譚老太爺擅武的名聲張揚了出去,事後譚霜飛深深地懺悔著,他擔心這一次的疏忽,可能為自己帶來一場未來的大難。
現在,他的這一番隱慮,似乎果然不幸而應驗了。
譚霜飛臉頰上,帶出了一片深沉的顏色。
“現在我們第一步,要打探出他們的動向。”譚霜飛視著鬍子玉道:“明天請完客以後,你也去一趟。”
胡先生點著頭道:“是!”
譚老長嘆了一聲,道:“二十年啦——我算計著他們也應該來了!”
胡先生籲口氣,說道:“東翁看看,我們該……”
“逃不是個辦法,好在這些年,你我功夫還沒有拉下,司徒火想要我們的命,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他自己也得小心一點!”
“可是嫂夫人那邊……”
譚老爺子臉上變了一下顏色,道:“——我也正在為這個發愁,我自己的事,不能連累上她!”
“我看這麼吧,青草湖那邊,我們不是還有片馬場麼,我看不如請小姐同著嫂夫人到那邊先去住些日子,等著風聲平定下來,再搬回來。”
譚老爺子點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明天一早就要她們趕快動身……貴芝那孩子雖然好動,可是這些年,她那身功夫卻也很有長進,若有她陪著她娘,我倒也放心了。”
說著,他步下位來,推開一扇窗戶,徐徐注視著窗外,心裡的事,老是擱放不下—
—
譚霜飛道:“子玉,那一年的事,你還記得嗎?”
鬍子玉點點頭:“怎麼會忘得了?”
“杜三娘真的會死了?”
“要是真中了二哥你的‘燕子翻雲手’,那隻怕是活不成了!”
譚老爺子眸子裡現出了一些淚痕,冷然地嘆息著道:“本不該用重手法傷她,可是……
那種情形下又怎能……咳……咳……誰又知道她肚子裡會有老大的種?……作孽……我真是作了大孽……”
老淚由眸子裡滾滾而出,一滴滴都掛在他銀色的鬍鬚上,他本來不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可是在回憶起昔年的那件痛心往事時,竟然情不自禁地激動至此!
鬍子玉嘆息了一聲,道:“東翁保重……過去的事何必再去想它……現在他們幾個聯手不要咱們活,咱們可得想個法子對付他們才行!”
“命——造化!”譚老爺子嘴裡不停地叨叨著:“老大叫他來吧……我得跟他評評這個理去,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我不能一直揹著這個黑鍋呀!”
鬍子玉道:“東翁……東翁……你怎麼啦!”
“來吧……都來吧!我誰也不怕了……”譚老爺子把身子歪倒在太師椅上,慢慢他的聲音愈來愈小,像是睡著的樣子。
鬍子玉有滿腹的話想對他說,見他如此,也只好暫時不談。輕輕嘆息了一聲,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