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輕響,他的左臂衣袖已被割開了一道口子。七人在梅花之間穿來插去,靈動輕忽,既似天邊的流雲,又像繞林的清風。
吟詩聲,長劍破空聲,掌風“呼呼”的拍擊聲以及禪杖因使足了十分的剛力、舞動時令人耳膜隱隱作痛的風聲,和著趙長安空靈曼妙的身法、晏府三俠精妙飄逸的劍法,朱承岱、馬驊剛猛威風的掌法,弘法讓群雄眼花繚亂的杖法,直令三百多人無不目迷神眩、如痴如醉。
“今天俺才總算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功夫,誰又才是絕頂的高手。”一個白髮老者也嘆息。他相貌威嚴,身形魁梧,一看便知是個幫派的掌門人,“唉,這趙長安才活了狗大的年紀,就已經成了氣候,今天要是放脫了他,那今後俺們可都沒啥活頭了。”
“嗨,聞幫主,老朽倒以為,習武之人,一生之中,得見一次這種無上的武功,就是待會兒被他吸乾了血,也是值得的。”說話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老頭兒,他剛才喝罵趙長安為魔頭惡賊,但此時見趙長安以一敵六,掌中還貼著具屍體,卻仍衣袂飄舉,行止若仙,佩服之餘,不禁連連讚歎,“想當年,蔣名僧被他殺死前曾經說過,從此以後,江湖唯有趙長安。當時老朽還大不心服,今天這一見之下,嘿嘿,蔣名僧這話,真是說盡道絕了。”
就在眾人凝目觀戰並大加議論之際,花林中的七人已過了三百餘招,但小老頭兒卻皺眉,自言自語:“不對呀,怎的……怎的?”
聞幫主問:“伍兄,有什麼不對?”
“聞老弟,你看,趙長安他怎的只是一味躲避,而一招不攻呢?你看,晏老三的這式‘天昏地暗’刺他右肋,其實他只須拿手一格,那劍肯定就要飛出去了。他閃個什麼閃?弘法大師的這一式‘普渡眾生’根本就擋不住他,他只要右腳腳尖一鉤,把禪杖帶偏三寸,那馬驊的左膀子就能被卸下來了!”伍兄連連撓頭,“他出的什麼昏招?”
聞幫主凝神看了一會兒,也搖頭了:“怪,實在是怪!他的步法……怎麼就笨起來了?不應該啊?這不才過了四百多招,哪能那麼快就耗盡了內力?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唉呀!”見趙長安步法一個遲滯,險險被晏雲仁一劍刺中左膝,雖恨他是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但也不知為何,見他遇險,二人卻不約而同地為他懸心。
旁觀的人疑惑,而正與趙長安纏鬥的六俠則更奇怪:才過了四百多招,怎麼他就顯出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來?哼,這定是他在使什麼詭計,咱們可不能上這個圈套。
趙長安衣角飛舉,白衫飄揚:“千里寒江碧幽幽,情傷難倚風滿樓。”晏雲禮一劍疾刺對方胸口,知他只須向右微閃,便能避開,自己這樣做,只是為正在他右側的朱承岱、馬驊創造機會。眼見他微向右閃,但步法遲緩,竟沒能躲過!“哧!”點點鮮血濺灑,如一枝豔麗的梅花在那白衣上綻放。趙長安微一矬身,“嘭!”後背被馬驊的開山掌擊中,他向前疾掠了幾步,但已是步法散亂,不成樣子,口中卻仍吟道:“飄渺孤鴻獨往來,誰解此心無限憂?”
晏雲仁、晏雲義雙劍一左一右,疾削而至。他忙側身疾讓,突然“嘭”的一聲大響,與此同時,他突覺左膝一陣劇痛,卻是被禪杖掃中了。他痛得全身抽搐,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往前奔出數步,險些跌跪在地。忽聽他一聲清嘯,同時右掌揮出,晏雲孝就飛上了半空,然後,“噗!”跌在了三丈開外。
“狗賊,去死吧!”晏雲禮長劍陡振,一瞬間,如銀的劍光就變成了一片鮮紅。疾如驚風的一劍,已洞穿了趙長安的右胸,緊跟著,長劍用力一拔,立刻,漫天俱是鮮紅的血花在飛舞。
點點鮮血,就像朵朵梅花,從劍光之中綻放,和著銀白的雪色,交織成一幅令人永遠也無法忘懷的絢麗圖畫。血花鮮紅,雪花瑩白,梅花粉麗。漫天千百點血花,和著萬千片雪花和不計其數的梅花,一齊飛墜!沒有人能形容這種美。這美,是如此淒厲、殘酷,亦是如此的悲涼!趙長安笑了,這一笑,卻比漫天的血雨飛花還更燦爛絢麗:“此身何須……”
三柄長劍,分別從前、後、右三個方向,同時刺進他的右肩、右肘、後背,鮮血四濺。他腿一軟,跪坐在地下。而這時,朱承岱、馬驊的雙掌、弘法的禪杖也都兜頭擊下來了。他抬手,袍袖揮舞,弘法掌中劇震,禪杖差點兒脫手而飛,一個拿捏不穩,橫刺裡向朱承岱、馬驊猛掃過去。趙長安和地一滾,勉強躲過了晏雲義刺來的五劍,他半伏在地,情狀極其狼狽:“此身何須……咳咳……”嘴一張,一口血吐出。一柄長劍疾向他頭頂斬落,他一抬手,竟用五指抓住了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