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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難怪你家主子會被你們三個踩頭勒脖的,做奴才竟能做出這麼大的脾氣來!哼哼哼,定是你家主子心軟性善,縱容得你們太狠了,現下倒連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都拎不清爽,反了你們了!今天,且讓本公子教教你們三個下流坯,這做奴才下人的規矩!”
柳隨風等三人自出生便衣綾羅、食珍饈,出來進去,何時不是奴僕如雲、前呼後擁?三人為了傳世玉章及緣滅劍,不得不做低服小,隨趙長安如何笑罵,都只當那些譏嘲之言是清心順氣的丸藥,一閉眼便硬吞了下去。不料,現在一個不知打哪旮旯縫裡蹦出來的臭小子,居然也欺上來了!他那夾槍帶棒的一通臭罵,立時將三人心裡的悶火都澆上了油!
“宰了他!”一聲怒喝,三人同時出手。安同誠的“九天十地搜魄手”已爐火純青,一伸手,掌緣發青,疾切對方右頸,竟是一招就要取他性命。而柳隨風的長劍凌空一揮,疾刺少一年公子的前胸、軟脅及左肘。劍身晶光耀眼,劍招快似流星,劍鋒上發出的殺氣,直割得一旁的夥計麵皮生疼。
杜雄看似三人中最庸懦猥瑣的,但此時衣袖一動,寒光閃處,兩枚長逾一尺的透骨鋼刺,沒發出一絲一毫的聲息,一左一右,分刺少年公子的後腰和下腹。招式毒辣,方位下流,竟是三人中武功最高、出手也最狠的一個人!
少年公子眯縫雙眼,看著那驚鴻般疾射而來的劍光,穩如泰山。難道,才二十出頭的他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忽聽一人大喝一聲:“孃的個頭,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欺負召公子?欠揍!”與此同時,“呼!”安同誠眼前白光一閃。
安同誠大驚,惶急中五指側翻,變切為拍。但一拍上去,立覺不對,這“刀鋒”滑溜溜、溼膩膩的,而且還奇燙無比!
一大煲三鮮肉圓羹半空轉彎,被他拍得向柳隨風飛去。柳隨風劍才刺出,便有一物事兜頭砸來,他變招奇速,劍刃橫削,只聽“砰嘹”大響,立刻半空中開了一朵羹汁花,這朵大花不由分說全扣在了他的俊臉上,燙得他殺豬樣慘嚎。
而透骨鋼刺才觸到召公子的長衫,杜雄眼前一花,對手已倏忽不見了。緊接著“哧哧”兩聲悶響,就見一片紅光在自己眼前閃爍,未待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覺自己的麵皮、胸口一陣劇痛,而且還夾雜著鬍鬚、皮肉、衣服焦糊的怪味,然後雙腿後彎被人一掃,“啪”地摜在了地下。他無法睜眼,但反應過來了:是湯煲下小銅爐中的火炭,就在這一瞬間被人全潑在了自己的臉上、身上。
安同誠一掌拍飛湯煲,尚在怔忡,便見老者的牛眼瞪著自己:“敢打翻爺爺請你喝的肉湯?敬湯不吃,就吃罰湯!”安同誠吸一口氣,雙掌齊出,只聽風聲,便知他這一式“八方呼應”有多麼了得,但雙掌才到中途,就是“啪”的一下,不知怎麼,雙掌便被對方薅住了。
遠避一旁觀戰的召公子跳腳拍手:“章伯伯,弄一碗最美味的湯給他喝!”四下裡一掃,跑向一張桌,“這碗好,剛端上來,又燙又鮮!”端起一大碗青花白玉湯,一邊疾步向打得落花流水的這桌走來,一邊口中還呼呼吹氣,顯然湯碗很燙手,“章伯伯,給!揪著他的耳朵給我灌!”
安同誠猛力一掙,不道老者卻突然鬆開他的手,道:“想自己端著喝?好,給你!”隨著話聲,一隻大碗已塞在了他手裡。安同誠這時已領教了對方的腕力,知道老者是要將這碗湯蓋在自己臉上。事實上,他搶在湯被澆來之前便雙掌用勁,要把湯反潑在老者臉上。他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力道不可謂不強,而他的反應也不可謂不急,但他的那式“驚風驟雨”,卻仍落在老者的“鋪天蓋地”之後了。
爽朗的長笑聲中,老者一拗他雙腕,往裡一掰,緊接著輕一託他雙肘下一寸處,“嗷!”那一大碗燙死人的湯,便結結實實地,全由安同誠雙手端著,罩在了自己臉上。
僅兔起鶻落的一瞬間,三人俱臉紅皮腫。而最慘的還是杜雄,他臉上除了像柳隨風、安同誠一樣起了幾個鼓突的大水泡外,前胸衣襟還被燎出了一個大洞,露出裡面已焦黑的皮肉。三人見勢頭不對,發一聲喊,連滾帶爬地逃出門,搶上馬車,疾揮鞭,已往來路飛馳而去。
老者也不追趕,回頭,神色古怪地盯視如坐針氈的趙長安。而召公子眼睛像小刷子一樣在趙長安臉上刷來刷去,神情亦非常奇異,像是要笑,又在用力忍住。
老者上下左右、來來回回地打量趙長安,問道:“這位……咳咳……少爺,怎麼老夫瞧你,越瞧越眼熟?俺們倆個,以前是不是見過面?”
趙長安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