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死心,再來。

於是十年,再十年,又十年。他爬了整整五十年,終得老祖垂憐收他為徒,為他親拓經脈,帶他雲遊修行。某日講起過望佚事,驚覺混賬如斯,竟讓他的愛徒受了這麼多苦楚,脾氣上來,非要回去把天樞峰給剷平了,奈何宗門重地,怎能說倒就倒,只得在百里外尋了一小峰拔地而起,煉成獨門法寶相贈於他,便是如今的峰杵。

他沒有說謊。誰渡他入法門,便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道。為報屠族之仇,他什麼都肯。

可惜當他結嬰歸去,山下早已過了百年,滄海桑田,淤泥銷骨,還有何仇可報?

青天朗朗,白日昭昭,天道之下,皆大不過螻蟻。

自此之後,他心中唯一人而已。

“師尊……”寒朔老淚縱橫,挪動幾步,抱著寧湖衣的腳踝哭得像個孩子。

寧湖衣抬手,將手掌置於寒朔頭頂,如千年前拂頂受其長生心訣一般。

寒朔抬頭,感到頭頂微燙,見寧湖衣瞳中映出的那張蒼老不堪的臉忽似枯木逢春,皺紋潮退而去,白髮又成鴉黑,緩緩現出一張比之瞳孔主人更為俊美的面孔來。

靈力用盡,寧湖衣晃了晃身,有些不支。

寒朔盯著他瞳中自己的臉,許是頹敗太久,一時竟覺無比陌生。

白髮青絲,枯骨紅顏。不及細想,又聽那人殷殷輕言:“百年後,師尊便替你牽魂引命。莫怕,師尊不會讓你就此隕落。”

***

翌日,一道令人震驚的訊息傳遍了派內上下,寒朔弟子寧湖衣剛愎自用,罔顧組訓,目無尊長,罰入思過峰思過兩月,禁止任何人探視。

寧湖衣聽了笑笑,沒說什麼。昨日那般,他這徒兒到底還是有些怨氣,想著如此撒了也好,就沒去管。

他握了握右腕,未帶一物,跟著兩押送小童施施然飛去思過峰思過了。 這是唯有六殿長老才能催動的急召符,與普通傳音符不同,它能擊潰臨淵地界內的所有結界,通音傳信如入無人之境,符文也說得很清楚,見符如長老親至,況且傳符的還是分神初階的禁地長老寒朔,就算是掌門來了也不敢怠慢。

五名上潯弟子當即一震,迅速起身伏拜作揖,口道:“拜見長老。”

寧湖衣沒有動。吐哺的靈力已被收回,他眉心微隆,薄唇輕抿,面上閃過一絲不悅,很快又被掩去。

“你們起來吧。”寧湖衣代自己的親傳師父免了幾位小弟子的禮節,而後食指微動,低喝一聲“收”,掌心金蓮應聲閉合,瞬間將鮫珠吞沒,再散開已不見珠子蹤影,只留絲絲金線如靈蛇吐信飛入寧湖衣袖中,牢牢纏縛於他腕上。

五人還沒看夠,奈何長老急召非同小可,不敢阻攔,只覺惋惜,想著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眼睛盯著著寧湖衣的右腕直往他袖子裡鑽,一刻不肯放鬆。

“師尊急召,恕不能招待。靈心靈音,代我送客。”寧湖衣揮手收去急召金符,起身放下袖子,吩咐兩小童善後。

他口中稱歉,面上絲毫沒有愧疚之色,彷彿根本沒把五人放在眼裡,接下來更是避也不避地走到一邊,伸手虛虛一握抹向腰間,憑空抽出一把玉質白刃當空斬下。

因著這一斬,本是完好的空間被生生劈出一條幽黑裂縫來。寧湖衣做了個收刀的動作,玉刃隨即消失,他抬腳踏入縫隙之中,待身形完全隱沒,黑縫又如從沒出現過一般閉合了。

此刃名為“劈空”,原為一對,似子母青蚨,執子刃母刃的兩人無論身處何地都能劈開空間穿梭到另一柄所在之地。派內弟子都知道劈空是寒朔長老的獨門法寶,卻沒想到長老竟然將其中之一給了寧湖衣以便傳喚,可見厚愛。

上潯弟子雖為內門弟子,素來不受重視,接長老急召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算來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寧湖衣使出這招,都直愣愣地看呆了,直到兩小童出聲提醒才回過神來,離開落池崖各自回去了。

***

夕照潭邊一間不起眼的草廬內,寧湖衣從憑空裂開的黑縫中踏出,拂了拂靛青長衫。

草廬由竹子所搭,頂上鋪就層層茅草,破落地立在潭邊,遠看還以為是哪家農人獵戶的居所。廬內地方逼仄,陳設亦是古舊簡陋,派內弟子都以為這是寒朔長老十年前出關後的隱居之地,畢竟寒朔長老地位雖高,卻不主事,六殿中也沒有他的位置,任誰也想不到這就是臨淵派內唯一一個元嬰修為以上的修士鎮守了千年的禁地入口。

寒朔負手立於堂中。他一身素黑長袍,無任何累贅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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