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殷聖希老實搖頭。
“大概是五年前吧!我們去參加一場畢業典禮,我在臺上致詞,你在後臺碰到琴姐,就硬拉著我去認識她。”
“真的呀?”聖希心想,自己當時才十歲,怎會有那種勇氣?
“如果不是你拉的線,她不會進公司當工讀生,也不會變成我的秘書,說來該要感謝你找到這麼好的人才。”
聖希調皮的吐吐舌,“那就先借給你,等我長大以後要還我喔!”
辦公室裡傳出笑鬧聲,父子倆相處的時光,總是如此快樂珍貴,即使在許多日夜之後,一閉眼就能浮現那畫面。
將近三年的歲月,隨著日曆一張張飄落,殷聖希常常想起當初,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琴姐,不過根據老爸的說法,應該是第二次見面了。
就在當晚,因為高速公路上的一場車禍,帶走了正值壯年的殷鎮達,聖希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只有萬貫家產陪伴他。
葬禮結束後,當律師宣佈遺囑,所有員工和親友都為之譁然,殷鎮達除了將十分之一財產送給章詠琴,更指定她做兒子的監護人,直到殷聖希滿二十歲,才有資格掌管“全亞集團”。
章詠琴靜靜的簽了字,她接受董事長的一切安排。
“狐狸精!”當場有人就開罵起來,“這麼厲害的女人,我們怎麼贏得了?”
“這什麼時候立的遺囑?我要提出上訴!”不滿的人們紛紛湧向律師,“分明是陰謀!沒有公道、沒有天理!”
幸好律師團多達十人,他們見過太多豪門恩怨,處理起來駕輕就熟。
聖希聽不到那些抗議,他站在父親靈堂前,仍無法接受事實,老爸說三天後就要回來陪他,怎麼過了十幾天還不出現?這一定是惡作劇,不好玩的惡作劇!
章詠琴避開人群,走到聖希面前,淡淡的說:“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她面無表情,語氣平穩,不知為何卻讓他感到平靜,或許在這荒謬震驚的時刻,他最需要的是個仍有理智的人。
兩人坐上殷家專車,一路默默無語,當司機小林踩下煞車,她才開口對他說:“董事長不會回來了,但他也沒離開過。”
聖希呆呆的望著她,瞬間雙眼泛紅,他明白她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她不像其它人那樣,她沒說什麼安慰的話,也沒拍他的肩、摸他的頭,可她就是碰著了他的心。
“我知道。”他深吸口氣,不讓淚水滑落。
小林下車開了門,管家老蔡在屋前等候,聖希像個木頭人般緩緩移動身軀,回頭一看,章詠琴那雙如貓的眼依舊神秘,卻不再冷漠。
於是他知道,他不會是個孤兒,他還有琴姐。
事後證明他是對的,在公司有琴姐打理,對親族有琴姐應付,他被保護得很好,就跟老爸還在的時候一樣,只要他乖乖唸書、好好生活,沒有任何問題會找上門。
既然章詠琴是他的法定監護人,聯絡本、成績單、請假條都要她簽名,而她也善盡職責、處處照料,除了沒搬進殷家,她完全像個女主人。
聖希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適應,琴姐的個性嚴謹,不像老爸那樣幽默,每次面對她總讓他緊張,雖然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對此他深深感激。
老爸真有眼光,他不只一次這麼想,如果換成別人來照顧他,鐵定沒辦法做到這麼多,琴姐的冷靜帶給他最大的安全感。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從國中升上清傳高中,轉眼已是高三,琴姐更盯緊他的課業,期許之心不言而喻,她要培養他成材,繼承殷家事業。
然而,最近他陷入了低潮,一種前所未有的低潮,他稱此為十七歲末期的憂鬱。
“聖希,你在發什麼呆?”忽然,好友的呼喚拉回了他的思緒。
轉頭一看,葉燦升抱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笑得合不攏嘴,“你瞧,又有女生送禮物給你,我做中間人還可拿回扣呢!”
“我沒興趣,都給你。”聖希厭倦了這些小女生,整天沒事只會作夢,時間太多不會去當義工?
“不會吧?這麼無情?”葉燦升開始拆封,連連驚歎,“有奶茶、壽司、水果、蛋糕,還有愛心便當,我如果變成豬都要感謝她們。”
看好友吃得津津有味,聖希卻悠悠嘆息,有誰能瞭解他的心事?
葉燦升嘴裡咬著雞腿,哼一聲問:“沒事嘆什麼氣?你長得這麼帥,家裡又有錢,幹嘛不交女朋友?要不是我從小就認識你,還以為你是同性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