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靜之地……說是安靜,不如說是無人聞問的地方,若是她喜歡獨處,那也就罷了,但她連自己喜不喜歡都不知道,就被迫住在那樣寧靜的天地裡,她自己卻不覺得是被迫,彷彿人家給她什麼,她也不會多問地便接受了下來……
脈門之間並無憂鬱的情況,反而傾向清澄之態,與他心中的懷疑完全背道而馳,說這樣的情況不詭異是騙人的,而他主身體上的疾病,對於心頭上的病卻只懂粗淺,只能長期觀察而下判斷。
可是,就算是他一時半刻查不出病因,但依他對師兄的瞭解,師兄就算是要死,也不會輕易放過司徒壽這孩子。
彎彎的眉頭拱起,慕容遲暗暗嘆息地抬起俊顏,正要隨口安撫她幾句,忽見她的小臉近在眼前,圓圓的眼眸不眨地注視他。
他嚇了一跳,忘了自己與她極為貼近,紅暈飛上他美麗的雙頰,他立刻鬆開她的脈門,慢慢地退後幾步。
司徒壽彷彿沒有見到他臉紅,只看見他懼怕地退後幾步,心裡不知為何,突然冒出淡淡的失望來。
“我義爹也常說我乖。”她突然說道。
他一楞,點頭。“他的確是個會以言語來哄騙人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好奇道:
“你也認識我義爹?”
“我與他,是師兄弟。”
“師兄弟?”司徒壽驚訝道:“可是,你的武功被廢了,義爹怎會有你這樣弱的師兄弟呢?”
從第一眼看他的身形就知他的武功曾被廢過,現在只能算是廢人一個,任誰也有能力一掌打死他;義爹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人,也對弱者向來不以為意,怎會有這個人當義爹的師兄弟呢……
“其實,義爹也算弱者。”她喃道。
“你義爹武功高強,怎會是弱者呢?”他試探問道。
“因為他死了啊。強者生存,弱者死了活該,這是義爹說的。他的武功雖好到不能再好,可我也能殺了他,所以在我眼裡,他比我還弱。”她說道。想要憶起腦中當年殺了義爹的情景,卻只能出現片段,讓她懊惱地又輕敲了下頭。“討厭,又模糊了。”
她自顧自地繼續走,慕容遲卻停步不前了。她又回頭,心裡有些焦急,怕若讓鳳鳴祥瞧了,會以為她欺負這個人。
她不明白為何人人都要怕她,鳴祥怕她身上的血,所以她一直推測旁人怕她也是因為身上的血;可現在她沒血了,這人為何還要怕她?
“我不可怕的。”她衝動地向他跨一步。
他微楞,直覺答道:“我並不覺得你可怕。”
“不怕,慢!”慕容遲原是被她軟軟聲音裡的惱意給吸引,後而聽她抱怨,他露出歉意的笑容,道:
“我並非怕你,而是我一向走路極慢。”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他慢吞吞地走向她。
好像……好像烏龜。明明他四肢健全、長手長腳的,走起路來卻像是她看過的烏龜;要是有人拿刀砍他,不用追著他跑,也能一刀砍中他。
“瞧,我這不是靠近你了嗎?”他的笑顏極為溫和,她卻看不出來,只知他與自己只有一步之遙。
他身上的氣味再度飄來,她脫口:
“好像鳴祥。”
“卻不是鳴祥。”他柔聲說道。
她一呆,總覺此話內有含意,但她腦中有些混亂,不知如何去探索,最後只得抓住自己認定的事實,點點頭答道:
“因為待我好的只有鳴祥。”又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他的腳步未移,奇怪他已經走路夠慢了,停在那裡不走,難道要等天黑才想走出這裡嗎?
“壽兒,你很喜歡鳳姑娘?”
“嗯。義爹帶我回莊,鳴祥是第一個待我好的人;後來我受了傷,她餵我吃藥、哄我抱我,那時她身上好暖和、好……”模糊的記憶裡有一個身影好高好高,高到她必須仰起頭努力看著那身影……
可是,那身影是鳴祥,鳴祥沒有那麼高……她想要在記憶裡抓清那個身影,卻發現回憶又模糊了。她惱怒地咬住牙根,氣自己的記憶力愈來愈差勁,連與鳳鳴祥共同的過去也這樣忘了。
“天氣很好。”鳴祥的朋友突然說道。
她回過神,瞧見他抬起臉看向天空,她一時好奇也跟著仰頭看向天,天跟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啊。
“春天到了。”他又說。
春天嗎?也對,最近是不怎麼冷了。但,她帶他走與天氣有什麼關係呢?
他又忽然低下頭,她一時轉不過腦子,呆呆地順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