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和劉牢之的左右夾擊,那與找死並沒有分別,更何況司馬道子絕不會讓我們控制建康軍。”
劉裕含笑看著他道:“劉牢之又如何呢?”
屠奉三遽震無言。
劉裕沉聲道:“劉牢之的情況有點像劉毅,當他發覺他所有期待和預測都落空,忽然變成大難臨頭、走投無路,我能起的作用,會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屠奉三一時仍說不出話來,但雙目卻開始發亮。
劉裕雙目射出傾盡三江五河之水也洗不盡的仇恨,冷冷道:“我絕不可以輸給桓玄,而眼前只有一個機會,錯過了便永不再有。我要和桓玄豪賭一場,賭誰才是南方的真命天子。”
第六章 打正旗號
盧循掠過石灘,來到孫恩身後,自然而然心生敬意,“噗”的一聲雙膝下跪,叫道:“天師萬安!”
孫恩站在岸邊,看著潮水湧上石灘,又緩緩地退回大海襄,任由海風吹拂,道袍飄揚,神情寫意。
盧循不敢站起來,默默等待。
孫恩忽然一聲嘆息,道:“看到你親自回來,我便曉得形勢不妙,道覆是不是吃了敗仗?”
盧循暗忖孫恩定是沒有看過徐道覆送返翁州報信的密函,一時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難道孫恩對他自己一手成立的天師軍再沒有任何感情,故對天師軍的事不聞不問?
孫恩終於轉過身來,面向盧循,微笑道:“起來!”
盧循仰望孫恩,忽然身體-顫,連忙垂下目光,這才敢恭恭敬敬地站起來。
孫恩從容道:“小循你因何事心生震動呢?快說出來。”
盧循現出古怪的神情,答道:“我不知道!唉!或許是我感到再不明白天師。”
孫恩興致盎然道:“你以前明白我嗎?”
盧循有點不知如何措辭般,好一會後道:“那是一種沒法形容的感覺。天師似是站在我身前,但又像不在那裹,好像天師已嵌入了背後的大海去,與天地渾成一體。”
孫恩欣然道:“你有此悟性,可見你的功法大有進展,令我非常欣慰。”
接著肅容道:“道覆是否受到挫折?”
盧循趁此機會,把徐道覆現時的處境詳細道出來,最後道:“道覆的看法是如果天師再不出山,我們恐怕會一敗塗地。”
孫恩留心聆聽,沒有插半句話,任由盧循把話說完,平靜的道:“道覆的策咯非常正確,只要道覆堅持長朗作戰的戰略,把劉裕牽制在南方,最終的勝利將屬於我們。”
盧循大吃一驚道:“天師不打算出山領導我們嗎?”
孫恩露出憐惜的神情,道:“天下是要由道覆去爭取回來,方有意義和樂趣。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盧循不解的道:“有甚麼事比我們天師道澤被天下更重要呢?”
孫恩轉過身去,環視茫茫汪洋大海,以充滿期待的語調,緩緩道:“燕飛又來了!”
盧循失聲道:“燕飛?”
孫恩道:“正是燕飛。”
盧循鼓起勇氣,問道:“天師和燕飛之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孫恩淡淡道:“這是不是你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說出來的話呢?”
盧循坦然道:“徒兒怎瞞得過天師精微的道心,造句話在我心裹憋了很久很辛苦,請天師賜示,讓我也好對道覆有個交代。”
孫恩似是沒法把注意力集中於盧循身上,漫不經意的答道:“有些事,是不知道比知道好,知情反是有害無益。”
盧循發自真心的道:“徒兒願負擔知情後的一切苦果。”
孫恩再轉過身來,盯著盧循以帶點憐憫的語調道:“有些事是我們最希望知道,但也是最不願知道的。例如命運,人只會在失意時,方想知道未來的命運,但不是真的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是存有僥倖之心,希望有好運在前方恭候,能否極泰來。假設未來的命運苦不堪言,知道了對你有何好處?”
盧循堅決的道:“那我只好認命。”
孫恩啞然失笑道:“我知道小循你是為天師道著想,所以願意冒險。可是若我告訴你實情,你大有可能對天師道失去了一貫的熱情。我立你為道統的繼承人,正是要你把天師道發揚光大。好吧!今回我與燕飛決戰後,不論成敗,我都會設法殺死劉裕,去除我們天師道最大的敵人,你也可以向道覆有所交代。”
盧循愕然道:“不論成敗?這樣……”
孫恩雙目精光遽盛,微笑道:“你不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