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魯道夫簡直心急如焚,生怕米莎遭遇不幸。他恨不得馬上飛奔到她的身邊保護她和孩子,可是他陷在戰俘營中,什麼也做不了。他試著給米莎寫信,卻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這令魯道夫沮喪不已。
魯道夫每天在戰俘營的生活很單調,與派普、溫舍等人沒什麼兩樣。偶爾他會參加一些勞動,比如擦玻璃、清掃院子、種花等等,美國人還會為此支付他們一點點錢。就這樣一直捱到了46年的春天,有一天,魯道夫被告知他可以去紐倫堡探望自己的父親。這讓他非常開心。
雖然父子倆都是盟軍的俘虜,特別是父親還是個臭名昭著的邪惡戰犯,但本著“人道主義”的考慮,美國人認為魯道夫應該獲得探望父親的權力。
於是,在四月份的一個春意融融的日子,魯道夫被全副武裝的美軍從戰俘營帶到了紐倫堡,審判的法庭坐落在城市的邊緣,是這座城市唯一倖存的一個法律設施。魯道夫透過車窗看著戰後滿目瘡痍的城市,頑強的德國人正在努力重建家園,從廢墟上創造新的生活。魯道夫相信自己的同胞有足夠的能力復興德國,但他卻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在離法庭不遠的看守所裡,魯道夫見到了他從小到大一直都崇拜不已的父親。老裡賓特洛甫的精神還好,但卻瘦了很多,曾經無論何時都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頭髮如今鬆散地鋪在頭皮上。魯道夫注意到,父親的頭髮全白了。老裡賓特洛甫穿著一件破舊的西服,褲子顯得異常肥大,與平日衣冠楚楚的他判若兩人。父親身上這種英雄末路的感覺讓魯道夫異常痛苦,他顫抖著握住了父親的手,雙唇哆嗦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魯道夫,你瘦了。”先開口的是父親。老裡賓特洛甫早就練就了無論身處何處都能泰然自若的本領。即便是在法庭上,他也一臉傲然地神情,這種表情成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爸爸,您還好嗎?”魯道夫艱難地問道。
“我現在很好,沒有人虐待我。”老裡賓特洛甫扯了扯嘴角,瞟了一眼魯道夫身後的美軍看守。那名看守正在用帶著強烈敵意的眼神看向他。
“爸爸,您見到媽媽和弟弟妹妹們了嗎?他們還好嗎?”說也奇怪,雖然戰俘營允許通訊,但魯道夫從來沒收到過家人的信,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來看過我一次,看起來氣色不錯。”老裡賓特洛甫說道,“你不必太擔心他們,你母親是個能幹的女人,她可以照顧好一家人。”
在心底裡,老裡賓特洛甫對妻子懷有愧疚。當年娶她為妻,不過是看重了她的家世。他對她從未有過愛,也難怪她一直與他爭吵。她雖然強勢、得理不饒人,但卻是個稱職的妻子與母親,為家庭付出了很多。
“那就好。”魯道夫略微安了心。
“在戰俘營的日子還好過麼?”老裡賓特洛甫問道。
“還好吧。”魯道夫說道,他默默低下了頭,不想多談戰俘營的生活。
“孩子,高昂起你的頭顱。現在是你人生中最為痛苦的一段路程,你要平靜地接受命運的安排。你為國家英勇作戰,你值得為自己驕傲。你的選擇沒有錯。記住,不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要做到堅定不移。”
“我會的,爸爸。”魯道夫的眼眶有些發熱。在這種情況下,父親仍然沒有忘記對自己諄諄告誡。他試圖寬慰他,可是他自己卻深陷囹圄無法自拔,還要面對最嚴厲的審判。
“他們會判我死刑。”老裡賓特洛甫平靜地說道,彷彿即將赴死的是其他人,“我希望是槍決,這是最體面的死法。我為帝國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一切,我死而無憾。”
“爸爸!”魯道夫拼命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以使自己不當著父親的面落淚。他尊敬的父親,他從小就崇拜的物件,如今就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魯道夫,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希望你不要恨我。”老裡賓特洛甫緩緩說道,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被稱之為“悲傷”的表情。
“什麼?”
“米莎。”老裡賓特洛甫剛一念出這個名字,魯道夫的心就劇烈地跳動起來。
“你會對她產生感情,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也許這是裡賓特洛甫家的詛咒。”老裡賓特洛甫輕笑了一下,不無苦澀地說道,“你想帶她私奔的事,我也知道了。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點能耐我還是有的。”
魯道夫一動不動地盯著父親看,他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不愛你,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