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所驚嚇住了。“你在生我的氣嗎?”好半晌,她才幽幽的問了一句,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震顫。“我做錯什麼了嗎?”
“怎麼會?”他的心揪緊了。“為什麼要這樣問呢?”
“因為……”她住了口,欲言又止。眼光停駐在他臉上。
“因為什麼?”他忍不住追問,眼光竟無法和她的視線分開。“因為……”她再說,沉吟著。
他忽然有些害怕起來,他這一生,還沒有害怕過什麼,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害怕著這對黑色的眸子,這對閃亮的眼睛。也害怕她將說出的話,和她沒說出的話。他驀的抽身一退,像逃避什麼似的,急急的說:
“起風了!咱們進去吧!”
她嚥了口氣,嗒然若失,什麼話都不再說,默默的跟著他走進了房裡。房間中,幾盞桐油燈點得明晃晃的,似乎比那樓頭的月色來得“安全”多了。雲娃也捧來了剛沏的熱茶,笑吟吟的說:“格格,努大人特地給你送來的茶葉,挺香的呢!”
於是,他們坐下來,開始品茶。剛剛在樓頭,好像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第四章
驥遠的腳傷在一個月後已完全痊癒,但他對新月的一番痴情卻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望月小築”雖然就在府中,可他到底是個男子,總不能有事沒事往那兒跑。每次挖空心思想理由,已經想得他焦頭爛額。
這天,他的念頭動到了克善身上。
克善最近有些鬱鬱寡歡。自從在望月小築定居下來以後,他的生活就變得十分規律。每天吃過早餐,莽古泰是他的“車把式”,定時送他去宮裡的書房,和阿哥們一齊唸書。下了課,莽古泰就是他的師傅,監督他在教場中練功夫。身負“重振家園”的重任,小克善必須文武兼修。他的功課相當吃重,而新月待他,也非常嚴苛。克善年紀尚小,這樣的生活當然有些不耐,但,他最近的心事,卻與功課繁重無關。
七月底,他從雲娃那兒知道,八月初三就是新月的生日。想起以前在王府中,新月每次過生日,家裡都會大宴賓客,請戲班子來唱戲,總要熱鬧個好幾天,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雲娃說著說著,就搖頭嘆氣,克善聽著聽著,也就笑不出來了。雲娃說,現在正在為王爺福晉服制,又寄住在別人家,千萬不能和新月提生日這事。克善雖然不提,心裡卻相當難過。那些天,他老想去街上,悄悄的給新月買件禮物,印象中,自己每次過生日,都會收到好多禮物。可是,那莽古泰把他盯得緊緊的,那兒都不許他去,真把他給氣壞了。
就在這時,驥遠來救他了。
驥遠很輕易的就把莽古泰給支開了。更輕易的就知道了小克善的心事。因為,驥遠對克善那麼好,早就贏得了克善完全的信任。知道新月要過生日,驥遠又驚又喜,和克善一樣,就挖空心思,想要特別表示一番。於是,這天一早,驥遠自告奮勇來當克善的“車把式”,莽古泰不疑有他,就把克善交給了驥遠。脫離了莽古泰的監督,克善有如脫韁野馬。驥遠帶著他,先去逛天橋,又看雜耍又看猴戲,又吃點心又吃小館,玩得不亦樂乎。然後,兩個人就開始給新月買禮物。這一下就累了,想那新月出身王府,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驥遠挑來挑去,沒有一樣東西看得中意。從小攤子挑到了大商店,從綢緞莊挑到了首飾鋪……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看了多少店,最後,才在一家骨董店裡,發現一條項鍊。說來也巧,這條項鍊像是為新月定做的;它是由三串玉珠珠串成的,三串珠珠中間,懸掛著一塊古玉,正是一彎新月。這還不說,在那些小玉珠珠之中,還嵌著一彎彎銀製的月亮,每一彎都可以動,盪來盪去的。這條項鍊,使驥遠和克善的眼睛都同時一亮。克善立刻就歡呼著說:“太好了,不要再挑了,就是這個了!姐姐看了,一定會高興得昏過去!”這條項鍊價值不菲。好在驥遠有備而來,帶了不少的錢,才買到手。等到項鍊買好了,早已過了平常下書房的時間。驥遠把項鍊藏在克善的書包裡,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在新月生日前拿出來。兩人看看時光已晚,一面匆匆忙忙趕回家,一面急急忙忙編故事。誰知,新月到了下課時間,仍然讓莽古泰去宮中接克善。莽古泰去了宮裡,這才知道克善逃了學。而且,是在驥遠的協助下逃了學。新月這一怒真非同小可,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把克善等回來了,一見後面,還跟著個驥遠,新月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緊板著一張臉,直視著克善問:
“你今兒個上了書房?”
“當然上了書房……”驥遠一看情況不妙,搶著要幫克善遮掩:“回來的時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