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芳還沒有定親,今年才十九歲,樣子生的也還好,跟她姐姐也親近,不如就是她罷。填房雖然差了點,嫁過去就是官太太,胡家肯定樂意的。”
俞老太太也覺得好,親自開了箱子取了一柄鑲金嵌寶玉如意,配了一個整齊聘禮去親家家提親,胡家聽說俞三老爺只有三十來歲就當了上海督學,一說就準。俞老太太訂下婚期,就叫大老爺回電報給俞憶白。
俞憶白接到電報愣了很久。顏如玉生完孩子就當家,一直以俞太太自居。月宜去世後,孔家雖然看在他無子的份上默許了顏如玉母子進門,但是話裡話外一直是把顏如玉當成姨太太的。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就想拖到回國再說,就沒有想到老太太居然自說自話給他訂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這個事自然不好和顏如玉商量。他想到汪大人一向看重他,夾著電報去請教汪大人。汪大人一字一句看完了電報,笑眯眯地問:“老夫人是你嫡母?”
俞憶白答:“是。”
“這就是啦。”汪大人把電報紙還給他,說:“你們老太太是真真正正疼你,怕人家說你內宅閒話,所以給你說門相稱的親事,叫你安安穩穩做官。”
俞憶白紅了臉說:“顏氏……”
“顏氏雖然好,到底在你家當過家庭教師,你們又沒有正經辦過婚禮,對不對?照老規矩來說,確實只是個妾呀。不過美國不講舊規矩。大家給你面子喊她一聲太太。”汪大人彈彈菸灰,樂呵呵的說:“不要看我太太誇她,可是她肯和你這位太太坐一桌吃飯嗎?姨太太到底是姨太太,到哪裡都是被太太們排擠的。”
“也是,我家規矩原來就大……”提到顏氏做過家庭教師的舊事,俞憶白的臉不覺紅了,這個事到底是不體面的。他對俞老太太從來都是敬畏大過親近,既然老太太做主替他定了親,上司也支援,那就只有受了。
至於顏如玉,這幾年有了誠兒就添了嬌驕二氣,也當壓一壓她,若是為了她推了老太太的親事,還不曉得她怎麼傲呢。汪大人還有幾個妾的,也不見汪太太怎麼樣。一家幾位太太也常有,她也是大家子出身,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俞憶白得汪大人提點,覺得難題不再是難題,就把電報紙折在衣服口袋裡走回來,走到門口又覺得還是不要讓顏如玉先曉得的好,就走到女兒艙室裡,把電報紙給女兒看,說:“你奶奶給你找了個繼母,說的是你大伯母孃家的妹妹。還會把櫻桃街十二號給我們住。這張電報紙你幫爹爹收起來吧。”
芳芸一行一行看去,嘴角一點一點彎上去,歡歡喜喜道:“恭喜爹爹。”把電報紙小心收起,對父親說:“婚期定在八月十五,有點緊的,女兒把爹爹的衣服尺寸開出來,還是發個電報回上海,請奶奶找人替你做吉服好不好?”
俞憶白原以為繼弦女兒會不高興,看她這樣通情達理,越發覺得自己的主意沒有錯,不由的按著桌子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全,就這樣辦。你擬好了電報稿明天爹爹再來拿。我先去上面看你弟弟去。”
芳芸應了一聲,送爹爹到門口回來,掩上艙門止不住冷笑。她鋪開稿紙擬定了電報稿,用沙子吸過墨水之後,隨手壓在花瓶底下,時時看兩眼,卻是越看越喜歡。
顏如玉從來不到她的艙室裡來,她自然不會去找顏如玉。這個秘密保持的越久越有殺傷力。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了一下下…咳咳…
新任姨太太
俞芳芸稚嫩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聽差說:“停一停,你們叫她什麼?”
顏如玉挑了挑眉,冷笑道:“俞太太。”
幾個聽差站在一邊擠眉弄眼,都不作聲。
俞芳芸微笑上樓,把樓上樓下都看過,挑中了三樓東邊的套房做臥房,下來看著聽差搬她的箱子。
顏如玉直挺挺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來來去去都是俞家的聽差,沒有人答理她,她緊緊握著謹誠的手,抿著嘴不說話。謹誠在沙發上扭來扭去,不停的問:“爹爹哪裡去了?怎麼還不回來?”
這個七歲的小男孩從生下來起就是顏如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利器。新的俞太太進門,他的處境不會比她好多少吧。俞芳芸突然有些同情弟弟,就對謹誠笑了一笑,問他:“你餓不餓?”
“看看你那個野樣子,”顏如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學一輩子,也學不來大家閨秀。”
從前,俞憶白因為孔月宜太洋派,怕將來女兒回國不懂規矩找不到婆家,登報替女兒找家教學規矩。彼時來應聘的顏如玉才十七八歲,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