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幹,一來只有十五歲,有些東西不好叫她收拾,二來她也不肯動顏如玉的東西,三來顏如玉也不會喜歡她動自己的東西,所以俞憶白只有自己整理他們夫妻的行李。
卻是越收拾越覺得如玉的不好,想起月宜的好來。月宜雖然性格剛強,喜歡和他吵架,卻從來沒有讓他在這些瑣事上操過心,也從來不會在錢上面跟他耍過脾氣,更沒有過一不如意就回孃家的事。俞憶白越收拾越心酸,將月宜的幾楨像片藏在了書箱底。
到了最後一天顏如玉還是不肯回來。俞憶白想到兒子心軟,寫了個便條叫聽差的備車去接。顏如玉的母親陪著她們母子回來,沒說什麼就走了。
謹誠在書房門口軟軟的喊了一聲“爹爹”,俞憶白滿肚子的怒火就無水自熄。顏如玉走過來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嗔道:“糊塗蛋,我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和我們兒子!”
孔家的錢都給了大妞,俞家又是不能指望的,回國後只靠他的薪水過日子,將來大妞富足是肯定的,兒子可就差多了。他也不忍心再和兒子的母親賭氣,笑著摟住了顏如玉的腰說:“上車吧,還有十幾個鐘頭就開船了。”
顏如玉想問大妞嫁妝的事又怕他再翻臉,遂忍住了不問。她在家想了幾天,覺得老爺是最疼愛兒子的,到了中國慢慢哄著,叫老爺把那些錢哄出來買房買地,都安在兒子名下,老爺就是嘴上說不贊成,心裡也是喜歡的。孔月宜的嫁妝又怎麼樣?嫁到俞家來就是俞家的財產,沒有叫大妞帶到外人家裡叫親生兒子吃苦受窮的道理。至於孔家,再有本事也管不到中國的事。她遲遲不肯回家,不過是給俞憶白施壓,加重兒子在他心裡的份量。俞憶白寫了一個條子叫她回家分明是讓步,她就帶著兒子回來了。
郵輪上除了駐美國公使汪大人,還有他的隨員六七人。人人都是拖家帶口到美國來的,就是沒有的,也在美國成家添了人口。大家擠在一條船上,開瓶紅酒全船人都能曉得是哪一年的,除去汪公使個個都小心翼翼。
俞憶白每天和同事們在吸菸室裡閒聊、讀書聊天。顏如玉縮在船艙裡帶兒子,偶然出門,也是一派大家閨秀風範。汪夫人誇她:“俞大人後娶的這位太太比前面那位孔太太安靜多了。那位孔太太除了面孔是中國人的,哪點像中國小姐了?就是美國小姐也沒有那麼摩登的。”
連汪太太都誇她比孔月宜強,顏如玉心裡極喜歡,面上還是淡淡的,對俞憶白越發溫柔體貼了。
俞憶白因為她一路上都不問大妞嫁妝的事,只當她想通了,也不再提,每天晚上逗逗兒子,再去女兒艙室走走。一路無話,一轉眼幾十天過去,郵輪還沒有到上海,喜訊就來了。
汪大人的姨侄是新任大總統唯一的女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汪大人榮升教育廳督學,志得意滿之狀不足以言表。跟隨汪大人發配到美國的屬員個個都有好處,俞憶白因為跟隨汪大人時日最久,居然給了個上海督學的好職位。雖然上海的督學不只一個,可是督學連大學校長都能管得到的,不論是聲譽地位還是薪水,都超出了他的資歷和期望。
一直擔心回去會坐冷板凳的俞憶白固然是喜不自勝,顏如玉更是喜上眉梢,替俞憶白謀劃:“老爺,我們俞家不是都在上海?發一個電報回去,請他們幫你找宅子,再順便提一下你要在上海做官,不是更好?要是外省就算了,如今你做了上海督學,不和他們說反倒不好。說了,他們要還是不理你,我們自己過自己的就是。如今你出頭了,不在他們面前得意在哪個面前得意?”
俞憶白被她勸得心裡活動起來,想想自己做高官不讓俞家曉得真真是衣錦夜行,就照如玉的意思發電報回上海。
俞家老太太收到三兒子要回上海做官找家裡幫忙找房子的電報。先是吃了一驚,當初出洋的差使是二兒子的,她捨不得親生兒子出去吃苦,把庶出的憶白推了出去。憶白在美國坐了十幾二十年冷板凳,沒想到居然有出頭之日。
俞家這十幾年大不如從前,突然有個兒子做了督學自然要牢牢抓緊。憶白髮電報回來求助,那自然是不計前嫌。老太太一面叫人把櫻桃街十二號的別墅騰出來給俞憶白住,一面把大兒子喊來,和他說:“老三有了出息,你做哥哥的要多跟他走動。聽說他在外國娶的妻子病死,現在身邊只有個妾。這樣哪裡行,我們替他尋門好親事,一來有個太太官面上妯娌間走動都方便;二來嘛,也叫他明白他還是我們俞家人,俞家對他只有好處,將來才肯替你們兄弟幾個辦事。”
俞大老爺想了想,說:“娶別家的小姐不是更不貼心了?玉芬孃家有個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