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盼兒與陸武兩心相許,我們得成全盼兒,但他倆無緣,你退讓了這麼些年,也夠了,你的委屈娘不是不清楚,為了護她,你苦全自個兒吞,要真這麼放不下她,那就別再錯過她,自個兒好好守護她,給她最安穩的依靠,這才是對她最好的安排。”
這傻兒子,總是遠遠守著,怎麼就沒想過去爭取,自己給她幸福、給她笑容呢?
陸武未出事前,盼兒出閣在即,有一夜曾經前來,孃兒倆談了好多話,盼兒跪地叩謝養育之後,說得那麼誠摯,她便知曉,盼兒對自己的身世是瞭然於心了。
既是如此,祈兒還顧忌什麼呢?
她心疼苦苦壓抑的兒子,也憐惜姻緣坎坷的女兒,若是能將盼兒交給他,由祈兒護她一生,她真的很放心。
“陸武是不在了,將她交給別人,你甘心嗎?你對盼兒的付出,不比任何人少,你真願意這一輩子,盼兒都不明瞭你為她做的一切?祈兒,你可以帶著你的真心,去撫平她的傷,等候多久都可以,就是別再悶不吭聲。若看著她再次屬於另一個人,我不信你受得住——”
“娘,別說了!”他心亂如麻,起身退到窗邊,逃避話題。
孟心芽望著兒子的背影,輕嘆。“好,我不說,但這些話,你得放在心裡好自斟酌。這世上,最懂盼兒的人,除卻陸武就只有你了,真要她幸福,沒有人會比你更疼她,與其將她的未來交到外人手中,我和你爹更希望那人是你。”
正因為疼惜女兒,她懂得盼兒的未來在哪裡。
要嫁盼兒,她不愁沒人要,可那些人看上的究竟是她的美貌,還是她身後的陸氏龐大家業?
自幼以來,盼兒的聲名從由不得自個兒作主,揹負著私生兒、孽種、亂倫、至今婚前夫婿驟逝的剋夫汙名,誰願善待?誰能懂她?
她什麼都沒做,卻早已聲名狼藉、貞潔無存,這樣的盼兒,也唯有祈兒懂她、憐她、惜她,識得她的美好了。
孃親走了,留下的句句話語,卻在他心頭激起滔天巨浪。
第四章
可以嗎?他真的可以放手爭取嗎?
早認了命,看清他與盼兒今生無緣,可卻在他說服自己放手看破時,上天峰迴路轉,給了每個人如此大的變故與衝擊……
他該怎麼做?盼兒的未來又在何處?
他也迷惘了——
“陸少爺,你心情似乎欠佳?”
“嗯?”他回神,連連致歉。“是有些事心煩,失禮了。”
在談生意時恍神,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他暗暗警惕,要自己收攝心神。
那孫氏少東拍了他臂膀一記,爽朗大笑。“都來到這地方,就放輕鬆點兒,別那麼嚴肅,瞧,你身邊美人可哀怨著!”
陸祈君暗暗苦笑。
這孫氏少東家,人精明、能力強、做起生意也有一套,與他合作絕不吃虧,兩人私底下也略有交情,可——唯一缺點就壞在人頗風流,每回談生意非得上一趟花樓不可。
“孫當家,你知這非陸某所好。”
“知知知!”全京城誰不知陸家少主清高正派,不好女色。“人不風流枉少年,逢場作戲又有何妨?”
逢場……作戲嗎?
他偏頭,認真凝視身側被他冷落了一晚的青樓女子。
為何他從沒想過放縱呢?自有記憶以來,眼中就只看得見那名女子,縱使進了勾欄院,也沒動過念,鶯鶯燕燕不曾入眼,甚至是她屬於別人了,亦不曾。
“孫當家,您有過屬意的女子嗎?”懂得那一思及便心口疼痛,容不下其他的感受嗎?
“有啊,怎麼沒有,我家那婆娘可羅嗦了。”才會出來便想尋個輕鬆快活。
是了,孫當家也成親有好些年了。“那,您不覺得對不住嫂夫人嗎?”
孫當家大笑,一副“你說什麼傻話”的表情。“男人在外頭,有些個事情是女人管不得,也過問不了的。”
回到了家,他是個丈夫,對妻子全心專寵,千依百順,離了家,幾段露水姻緣免不了,心裡總還記得家裡有個人等著,這便成了。成大事者,誰不是這樣呢?
“是嗎?”陸祈君把玩杯盞凝思。身與心,能如此兩分?
“你心裡頭也有人吧?”都說陸祈君坐懷不亂,幾回下來,可真見識到了。
他回視,不承認,亦不反駁。
孫當家瞭然地勾唇。“世上沒有真不好女色的男子,只有無力為之,想碰也碰不得,再不便是入了魔,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