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地念了出來,代表他自己的感受,唸完之後,更情不自禁地又吟出白居易的《臥聽法曲霓裳》詩來:
“金碧玉笙調已久,
牙床角枕醒常遲。
朦朧閒夢初成後,
宛轉尋聲入破時。
樂可理心應不謬,
酒能陶性信無疑。
起嘗殘醉聽餘曲,
斜背銀缸半下帷。”
①(全唐詩)卷583,渾:《宿咸宜觀》。武宗吟得很慢,視王才人舞之節奏,哼曲之節奏而合。《霓裳羽衣曲》可視法事之長短而變奏,而王才人此時與武宗心有靈犀一點通,待武宗吟完,她也剛好哼完舞完。
二人對視,同時莞爾一笑。
武宗說:“愛卿快來,讓朕敬你一杯。”
“陛下快勿如此,折殺臣妾了。”王才人口中雖說,卻也接過金樽一口飲了,然後把壺斟酒道:“臣妾敬陛下一杯。頌陛下人道之後,早得仙訣,萬壽無疆。”
“好好!”武宗大喜,連連飲了三杯,起身道:“愛卿可扶朕就寢去也。”
王才人扶住他,卻輕聲說:“陛下,今夜由公公服侍陛下就寢如何?如若由臣妾陪陛下去寢宮,萬一……”
“萬一什麼?”
“萬一惹得陛下把持不住自己,豈不壞了明日的法事?”
“好好好!絲絲入扣,再無半分不合。朕願與你結十世良緣。”
“多謝陛下眷愛。”王才人說,雙目中陡地湧上了滿眼淚水,她把喝醉的唐武宗交給了貼身太監,便作禮送駕。她低下頭去時,心中暗自說:“陛下,十世良緣之中,八世與君,其餘兩世,要還給另一個苦人。”淚水從她的雙目中流下去,滴落在鬱儀樓的地毯上。她心說其餘兩世,要還給另一個苦人時,腦海中浮起的是郭子嶽的瘦俏的臉和悽苦的雙眼。這個女人的愛情,表面上是完整地屬於她的皇上,暗地裡卻是分裂的,藏著另一個人的身影,時常突然出現,要來搶一絲春心情懷。而這時候上古時候的群婚習俗早已沒有了。禮教在唐帝國的絕大多數地方十分嚴密,尤其在宮中,一個妃子所受的禮教限制就更為嚴厲。所以,這個影子每次出現,她就趕他不去想他。但人的“感受感知感應”的特性,伴隨著“情生思生欲生”根性,要來的擋不住,想推也推不開,想忘也忘不了。這就是愛之苦。靈性越高,文化越深,這個愛之苦就越大。最終幾乎都會造成大悲劇,成為人類想要完善自己的良知卻又無法突破時代桎梏的失敗的象徵。
趙歸真從鬱儀樓中出來,就照直往城南飛掠而去了。
他是到大慈恩寺去的。他初到長安不久,曾來這兒踩看過場子。因為他遲早有一天會來這兒格殺至尊教主尉遲長孫。上一次來時,他心通神功使他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視他,他因心中種種顧慮,不能盡展神功,入探大雁塔。如今時機來了,至尊教主尉遲長孫因為明天是皇上入道,親受法事的日子,尉遲長孫因宗教爭又爭不回皇上,神功鬥卻又不敢在長安城中動手,一怒之下,避往終南山中去了,今晚正是他再探大雁塔查出那個奇怪的隱者的大好時機。
趙歸真到達大雁塔時,衙鼓未響,宵禁未起。他仍是從高處來,飄落在大慈恩寺的大樹之上。他只站了片刻功夫,就感覺到那雙無形的眼睛在盯他,又盯上了他。
趙歸真運起空向集束傳音功夫,向著大雁塔第五層道:“你這深藏不露的傢伙,你究竟是誰?老夫今夜非將你揪出來看看不可。”
沒有人回答。但趙歸真此時已運出了他心通神功,已經感知到了是一個老僧盤膝坐在大雁塔的第五層中。第五層是尉遲長孫的密室居地,莫非尉遲長孫在這第五層中潛伏了一隻黑馬——一位老僧,此人和武功都深藏不露,從不為外人所知?
趙歸真身形晃動,踩著樹巔,屋頂,直向大雁塔飄掠過去。
他這次可一點猶豫也沒有,一點也不手軟。他一飄掠上第五層,立即便以剛猛無籌的掌力向柱與柱之間的隔間擊打過去。第五層是六柱五間,連封閉了的磚砌門洞在內。四方形的塔周共有二十個隔間。趙歸真身形閃動,快如閃電,沿著大雁塔的第五層飛繞一圈,每個隔間的磚壁上給以一掌,由於速度極快,可以說是在眨兩三下眼睛的瞬間,趙歸真便將十幾個隔間的磚石盡數打向了塔內。由於速度極快,第一個隔間的磚石尚未落地或撞到對面,而對面的磚石已經被擊打得對撞了過來。一齊在塔的中間撞成了一團。
就在趙歸真以閃電般的速度擊打到第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