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告退。”
“且慢。他們二人還在這一帶打嗎？”
“是。小人聽說他們在這一帶打了很久了——昨天打了半天，一個晚上，今日又打了一個上午，聽律宗的知律藏老禪師講，大樹打斷了一千多根，山岩打塌了幾十處。”
“哎呀！不會傷了百姓吧？”
“如有百姓受傷，肯定是惡道趙歸真所傷！”趙八虎大聲說。
“我那兄弟宅心仁厚，寧肯自己吃虧，也不會傷了百姓的。”
“放肆！你怎敢惡毒中傷本王的新交？”
“小人不敢。小人告退，回長安復令去也。”趙八虎言畢，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潁王的馬隊再向長安行去，行了不遠，只見一個尼姑飄然而來。這是一個帶發修禪的尼姑。半袖裙襦的公主宮裝外面，套了一件尼姑的衲衣。一頭秀髮用一塊黃絲巾包裹，髮束垂於背後。發頂上戴了一頂毗盧帽。
這女尼老遠看見王爺的馬隊，便打算折向小路迴避，誰知潁王大喊：“文安姑姑，你怎麼也、出宮來了？”
原來那位帶髮修行的女子，正是前些年從星宿海回到宮中靜思庵的文安公主。
文安公主聽到穎王招呼，只好不避小道，從官道中走過來見禮：“原來是穎王，阿彌陀佛！”
“姑姑從星宿海回宮，從來腳不出戶，如今是要到哪裡去呀？”
“隨便走走，不到哪裡去。”
兩人在說話時，王若蘭卻盯著文安公主看。她住在十六王宅中，也聽說過二三十年前被德宗皇帝流放到星宿海去的文安公主的女兒，與當年陪同流放的老尼們一起蒙文宗特赦，回到了宮中靜思庵，仍然是帶髮修行。只是她從來沒有和這個承襲母親封號的文安公主講過話，更想不到這位十分美麗而有內秀的女尼，就是當年易容為醜女到過她家提醒郭子嶽早些攜寶回莊的陽春霞。
“姑娘既是隨便走走，何不就隨我們一起遊山玩水？”潁王說。
“我一個人過慣了，又是個女尼，怎能和你們一路遊山玩水？”文安公主說。三十歲的人了，她還是那麼美。眉宇間的憂思似乎少了一些，因為她的身世明朗了。父親在白馬寺成了佛門敬重的高僧。母親在羅浮山修道，也甚為自得。她自己在宮中勤習武功，也算有所寄託。她還知道他在少林寺羅漢堂，沒回精絕國去當駙馬國王。她一想起他從星宿海神尼庵門口狂叫著奔去時，她才明白，他其實是那麼愛她的！那麼，兩情遙相依，又何必朝朝暮暮？
她的眼光落在了王若蘭的頭上。王若蘭戴著紗帽，沙眼又細又密。使她看得不太實在。她說：“王爺，這位夫人可是邯鄲王氏？”
潁王道：“正是。姑姑怎麼也知道她？”
“可否讓她撩起紗罩，讓貧尼看看？”“若蘭，你讓姑姑看看。”
王若蘭抬手撩起紗罩，露出了她那傾城傾國的麗容。
陽春霞輕聲嘆道：“越長越水靈了！王姬請將紗罩放下吧。”
正在這時，只聽得南方的終南山嶺中，傳出了一個大喝聲：“妖道！小爺與你再打三百個回合！”
這是郭子嶽的聲音。
接著傳來趙歸真的聲音：“臭小子！你以為你當真練成了大金剛神功？打不死？打不傷？”
話音之中，轟的一聲巨響傳了過來，接著是一片山岩的泥石倒塌聲，接著又是一片猶如龍吟的金戈交接之綿長聲。
帶髮修行的沙彌尼文安公主一聽，立即向那個地方飄身而去，離開潁王的馬隊時，連告辭的話也忘了說。身形飄出之後，一晃而沒。
潁王大叫：“姑姑！你往哪兒去？”
王若蘭冷笑道：“她去幫郭公子打趙歸真去了！”王若蘭從陽春霞現身起，一直覺得她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到了文安公主要看她的臉時，她就認定，她們肯定是見過面，有某種淵源的。等陽春霞向打鬥的二人急掠而去時，她頓時記起了，這個文安公主說話的聲音，正是郭子嶽從家中偷出紫瑰盆送去王家讓王若蘭與其父欣賞寶盆那天晚上到她家來催郭子嶽趕快回去的那個貌色平常的女子的聲音。至於這個文安公主為什麼和那晚上那個女子不是一張臉，她一時想不明白。但她卻從聲音上判斷出是同一個人，絕無疑問。
潁王大驚：“姑姑怎麼會幫那個郭子嶽？他們認識麼？”
潁王這二句話還未說完，只聽得一陣叭叭叭叭的劈響聲從空中傳來，一隻鷂鷹，猶如離弦羽箭一般直往打鬥之處飛去，眨眼間就飛越過眾人，變成了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