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看了他一會兒,還是走進了廚房。冰箱裡倒是有新鮮的青菜,更生舀了一升米,淘米,切菜……她做蛋糕是沒啥天賦,不過煮粥卻還算拿手,那還是因為小時候經常被他們那個無良的老媽丟下,而被迫學成的技藝呢!她的粥煮得不錯,可還是比不上重陽,重陽煮的粥那才叫人間美味——煮粥看似簡單,其實最考驗功力。清代的袁枚就說過:見水不見米,非粥也;見米不見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合,柔膩如一,而後謂之粥。
向日嶽人裹著被單,站在廚房門口就看著更生忙碌,心中有一種酸澀的溫暖。
更生回頭看見他,說:“你去躺著吧,或者坐會兒,別站在這裡,還要一會兒時間呢,沒這麼快。”
向日嶽人搖搖頭,還是固執地站在那裡。
粥煮好了,滿室的粳米香和著滾燙的蒸汽,還夾雜清新的菜香,白瓷碗平平一碗,白的如玉如雪,粘稠稀軟,綠的如翠,清香滿鼻。
更生遞了個湯匙給他,“喏,湊合著吃吧,生病的時候喝粥最補了。”
向日嶽人接過湯匙,更生的手機就響了。
更生馬上接起來,走開幾步,對著手機講了幾句,回頭對上向日嶽人的眼睛——
“我要回去了。你把粥喝了,再睡一覺,如果還沒有退燒,一定要去醫院知道嗎?”
向日嶽人點點頭,臉上甚至還帶著很淺的微笑。
更生最後看了看他,似乎不太放心,可還是拿起圍巾、包,開門出去。
“咔噠”,非常清脆冰冷的關門聲,房間裡似乎一下子靜下來,那種靜,像野獸一樣忽然四面大方地想向他傾軋過來。
她再也不是他的了——這種認知第一次如此清醒而蠻狠地進入他的內心世界。她可以關心他,可以為他煮粥,可以……可是,只要電話一響起,他知道,她就要走向另一個男子的懷抱。他不能拒絕,不能任性。為什麼曾經能夠那樣輕易地說出分手,那樣輕易地離開,以為丟掉的不過是一段不稀罕的感情,以為不過是人一生中的小插曲,以為不過如此……如果那時候再努力一點,如果那時候不要那麼驕傲,會不會,不一樣呢?
他抓緊了手中的湯匙,低頭看著青菜粥,然後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吞,滾燙的粥燙得他的眼淚撲朔朔往下掉,砸到桌子上,掉進粥碗裡,燙得他的舌頭麻木起泡,卻毫無知覺。
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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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郵局裡出來,天陰陰的,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更生的手裡多了本胡蘭成的《山河歲月》,這是容白從中國給她寄過來的。撇開其他,更生和重陽都蠻欣賞胡蘭成,他的文筆都一種開闔自如的靜氣,靈動跳脫,處處遺有漁樵閒話的文脈,無論政史,抑或撰輯小文,均在於一個“閒”字。
剛走到門口,就接到了幸村精市的電話。他申請了畢業論文提前答辯,就在今天早上——
“已經結束了嗎?”
“嗯。”
“怎麼樣?”
“你覺得呢?”言語裡有點小小的得意,真是想不出來幸村精市有那麼孩子氣的時候。
於是更生笑起來,知道憑他的水平這一問簡直多次一舉,心裡也為他高興,“那——要慶祝一下嗎?”
“下次吧,剛剛外公打電話過來,叫我們回去吃飯。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唔,在郵局。”
“容白的東西收到了?”
“唔。”
“那,乖乖等我十分鐘,我馬上過來。”
更生掛了電話,感覺到感受到一束目光盯著自己,循著目光望過去——也虧更生這爛記性還記得人家,法國小美女帕西娃,更生記得她是蛋糕師莫羅的女友。
就在馬路對面,穿一身紅色風衣,乾淨利落中透著一股子優雅。
更生並沒有怎麼在意,看了一眼,目光就轉回去了。綠燈亮起,對面的行人一齊朝這邊走來。
帕西娃走過他身邊,忽然又轉回來,臉上現出一種躊躇猶豫之態。更生眨眨眼。
“葉小姐?”誰知她卻徑直走到自己身邊,她的日語很生硬,發音有點含糊。
更生點點頭。
她彷彿鬆了一口氣,臉上現出一個笑容,“真巧。”
更生笑了笑,沒做聲。
她走開幾步,又忽然回過頭說——
“我跟讓分手了——就在剛剛。”
更生愣了下,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看來那天向日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