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地把松鶴樓裡發生的大血案說了出來,那領頭的差人拉著他朝松鶴樓行去,臉色極為沉重。
王老七走到了石階下面,卻再也不敢繼續前行,苦著臉道:“許爺,小老兒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了,剛剛看到裡面的慘狀,差點沒把隔夜飯都嘔出來,你就饒了小的吧!”
那個差人正是蘇州衙門的捕頭許麒,他見到王老七不敢靠近松鶴樓,也不再勉強,逕自帶著四個差人繼續往前行去。
一到松鶴樓門口,藉著高舉的火炬光芒照射之下,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屋裡的情形,剎那之間,他只覺一陣噁心,差點吐了出來,可是神智卻似遭到雷擊,變成一片空白。
那四名隨在他身後探首檢視的差人,也被這種駭人的情景震懾住了,一呆之下,紛紛後退,忍不住全都蹲在石階逼嘔吐起來。
許麒定了定神,搗住口鼻,翻身躍下了石階,到了王老七身邊,這才放開了捂鼻的手,深深的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抑制住那股欲吐的感覺,開口問道:“王老七,這事是怎麼發生的?你有沒有看到全盤的經過?”
王老七搖頭道:“小的巡更過來,便看到這種情形,並沒有目睹經過。”
許麒臉色凝肅地四下一看,只見這一會光景,四周人聲鼎沸,竟然眾集了不下百人之多,全都是從睡夢中被吵醒的街坊鄰居,都從被窩裡爬起來,趕過來看熱鬧的。
這種情形是他當差十多年來,武俠屋掃校從未遇見過的,一時之間幾乎慌了手腳,眼見人群越眾越多,他喚來兩名同伴,低聲道:“老郭,小楊,你們各帶一隊人,把守松鶴樓的兩處大門,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入內,除此之外,儘量的去規勸街坊的人回家睡覺,不要逗留此地,我這就返回衙門,稟報通判大作頭兒,請他們帶仵作來驗屍。”
那兩名捕頭點頭答應,老郭忍不住問道:“許頭兒,裡面死了幾個人?怎麼王老七說是大血案?”
許麒道:“這是場大屠殺,裡面最少死了一百多人,整個大廳都是屍首,慘不忍睹。”
他吸了口涼氣,打了個哆嗦,餘悸猶存地道:“打我當差以來,從未見過如此悲慘的狀況,剛才差點都要吐了,唉!這種差事真不是人乾的,既要侍候京裡來的大老爺們,又得管這些屁事。”
老郭伸了下舌頭,和小楊對望一眼,道:“許頭兒,你快走吧!這裡交給我和小楊兩個就行了。”
許麒揮了揮手,道:“你們快去辦事吧!記住,千萬別用強硬手段驅趕民眾,免得多惹事端。”
老郭和小楊兩人應聲而去。
許麒帶著兩個差人,穿出人群,朝衙門奔去。
口口口兩名手持燈籠的衙役,在許麒的帶領下,一陣急行,幾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遠遠看到蘇州府衙,像只怪獸樣的盤踞在夜空之下。
許麒心急如焚的一陣疾走,一看到衙門就快到了,頓時喘了口大氣,放慢腳步,朝身後的一名衙役道:“秦峰,你這就到通判大人家去,趕快把他找到衙門來,說是有滔天的命案發生,要請他主辦。”
那名衙役聽命拐向橫街小巷而去,只因通判大人就住在縣衙附近。
通判是負責刑名,捕頭是負責偵查、緝捕犯人及維持一府治安,而師爺則是知府身邊的智囊、心腹,負責獻策、擬定計劃等等,每個人的職責不同。
由於知府宋登高在張永入駐蘇州之後,為了表示他轄下吏治清明,所以連夜把獄中的犯人都提了出來,示意通判大人予以輕判,全都罰錢了事,讓監獄一空,再無一名罪犯留下。
而宋登高則帶著師爺專門伴著張永等錦衣衛高官,整日裡應酬享樂,巴結阿諛,完全不理政務。
由於通判大人負責一府之刑名訟事,對於大明刑律極為通曉。故此許麒首先便想到了通判,覺得這種大血案,除了要知會大捕頭王正英之外,還得通報通判大人才行。
至於知府那裡,自有王正英去通報,也不能任由許麒去越級上稟,否則將會惹來大捕頭的不悅,而引起許多事端。
自古以來,官場上便是如此,每人守著各自的分系,做好份內之事,除非有強硬的靠山,絕不會貿然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惹來一身麻煩,否則刑律上身,難以逃脫。
口口口大明帝國的刑律,在洪武元年時頒行,最早有大明律二百八十五條,大明令一百四十四條。
到了洪武六年的時候,明太祖朱元璋命當時的刑部尚書劉惟謙詳定大明律,篇目皆以唐律為準,律法共有六百零六條,全部分成三十卷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