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太陽毒辣,他那一雙小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細縫,喘著氣咧著嘴道:“婧小白,別瞪眼睛了,你那眼珠子瞪得我害怕,孃的,殺人的又不是我!”
墨譽和木蓮圍過來,百里婧不能說話,又不能動,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墨譽瞧著實在不忍心,不由自主出聲道:“怎麼回事?她怎麼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誰人如此大膽?”說著,看向木蓮:“她難受啊,你看不到麼?”
木蓮的眼睛也是通紅,隨著日頭漸漸升高,她的額頭曬得都是汗,聽見墨譽的問越發煩躁,她沒搭理墨譽的焦急,而是上前一步解開了百里婧的啞穴,問道:“婧小白,你……”
“快!木蓮,快幫我解穴!”木蓮的話沒說出來就被百里婧打斷,她的嗓子啞的不成樣子,聲音裡帶著顫抖,三分是怕,七分是怒:“韓曄他憑什麼!”
聽到這句,木蓮伸出去的手卻遲疑了,既然是主人的決定,她又怎能干涉?一路追著婧小白跑來,她的理智已恢復了些許,婧小白可以發瘋可以發怒,她木蓮卻不可以,她得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所以,她注視著百里婧,勸慰道:“婧小白,你鎮定點,不要這樣……”
“如何鎮定?木蓮,你教教我如何鎮定?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他來管?三師兄是我重要的人,現在他出了事,死於非命,悽慘無比,為什麼我只可以在一旁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為什麼!木蓮,你解開我!快點!”百里婧完全失去了理智,吼得聲音撕裂。
墨譽被嚇著了,既擔憂且焦慮,瞧了瞧百里婧,又瞧了瞧木蓮,再與黎戍對上幾眼,發現完全找不到解決辦法,若是不放開百里婧,他瞧著不忍心,若是放了她,怕是更難控制。黎戍也為難,撓了撓頭正要開口打哈哈,便見木蓮伸出手去,他剛想制止,卻見木蓮的手沒有去解百里婧的穴道,而是直接砍在她的後頸上,百里婧的身子立刻軟倒,直接暈了過去,一聲都發不出來了。
“你……”墨譽一驚,本能地伸手去扶百里婧,木蓮已經跨上馬車,先他一步接住了百里婧,將她靠放在車廂壁上,她沒看墨譽,而是對黎戍道:“黎少爺,麻煩你讓車伕送我們回去吧。”
黎戍不自覺連連點頭,頗讚許道:“果然不愧是婧小白的師姐,真有辦法。對付婧小白這種倔脾氣,就得下得了狠手。瞧瞧,世界瞬間清淨了。”
墨譽閉了嘴,木蓮也沒笑,黎戍的風趣幽默在這種場合一點用也不起,他自討了個沒趣,便訕訕對車伕道:“還愣著幹嘛,快送婧公主回左相府!趕車仔細著點兒!”
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向東駛去,墨譽站在黎戍身邊,目送著馬車遠去,心裡仍舊擔心得很,轉身對著戒備森嚴的客棧大門瞧了瞧,視線落在最上方那塊招牌上,終究還是無能為力地嘆了口氣,他知曉自己太勢單力薄微不足道,從任何一個方面都幫不了她……
馬車不急不緩地朝左相府駛去,木蓮環著昏死過去的百里婧,心在這炎熱的仲夏竟一片寒涼,主人心狠她知道,所以他可以殺了三師兄殺了許多人,可是終究對婧小白還不夠狠,若是怕婧小白礙事,直接劈暈了她便是,為何只是點了她的穴道?對於主人,她完全猜不透,只是知道,三師兄死了,從此這世上可以隨意說說話的人又少了一個,終有一日將少得連一個也沒有了……
她用精緻的絹巾為婧小白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著那張極美麗的臉和皺緊的眉頭,木蓮的眼睛都不曾眨過,多麼幸福的婧小白,又是多麼可憐的婧小白,人人都愛她,可人人都在騙她。
……
在木蓮攜著百里婧回到左相府時,墨問從“有鳳來儀”迎出來,與木蓮四目相對,墨問的眼神太過平靜,一雙黑眸淡漠,毫無攻擊性,甚至,那一瞬讓木蓮產生了錯覺,以為這男人隨時可能繾綣而溫柔地笑出來。若非瞭解墨問有深藏不露的身手和心機,木蓮幾乎要以為這男人周身的氣質與他的病弱單薄十分相符,輕而易舉地勾起旁人的同情心。
可惜,不知幾分真假。至今為止,就連主人也弄不清這個男人的來路。
見木蓮與小廝攙扶著百里婧,墨問忙上前去接,他蒼白的雙手伸出去,不容抗拒地把他的妻攬進了懷裡。一旁候著不少府裡的小廝和丫頭,木蓮什麼都不好說,只得鬆了手,當著眾人的面向墨問交代始末:“婧小白受了刺激,怕她做傻事,就帶她回來了,勞煩駙馬好生照看她。”
墨問的眼睛自百里婧蹙緊的眉頭上收回,無害地看向木蓮,對著她輕笑著點了點頭,轉而頗為吃力似的用雙臂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