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著一身桃花襦裙的小女孩,不知是誰起了頭,眾人拿出禮物,一樣一樣地送給她。
送什麼的都有,首飾、綢緞、小玩意兒……名貴的,費心的,敷衍的……司徒赫的禮物也隨著眾人一起送出,卻單薄得很——兩串糖葫蘆還有一個用彩泥塑成的小姑娘,著海棠紅的采衣,梳著少女雙環髻,然而,泥人實在太小,除了衣衫鮮豔些,面目卻有些模糊,但如果硬要附會,確實與黎狸有幾分相似。
“赫,你倒真不客氣,讓你隨便送點禮物,結果就兩串糖葫蘆,也好意思拿出手啊你!”黎戍頗為不滿地瞪著司徒赫。
謝玄忙笑著打圓場:“怎麼會?我們幾個都可以作證,這禮物赫將軍可是挑了好久,瞧瞧黎小妹不是很喜歡麼?心意到了便好,倒顯得我們這些人粗俗了,綢緞和首飾難道黎小妹還會缺麼?”
眾人也跟著笑,有個書生模樣的公子道:“這泥人的手藝真不錯,女孩子家及笄過後便要‘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從此要學著相夫教子了,可赫將軍這泥人著采衣、梳雙環髻,意思是讓小狐狸別忘了做小丫頭時候的快樂,真是寓意匪淺哪!”
經他這麼一解說,黎戍總算滿意,端起桌上一大海碗的酒仰頭就喝了下去,把空了的碗底亮給司徒赫瞧:“爺自罰一杯!誤會赫將軍了!這麼看來,赫將軍當真是用了心的,也不枉咱們這些年的交情!”
黎狸手裡捏著兩串糖葫蘆和彩塑的泥人,看了司徒赫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聲說了句:“謝謝,我……很喜歡。”
司徒赫淡笑:“喜歡就好。”
兩人頭一次在碧波閣內見面還曾大打出手,這一回卻反倒相敬如賓,黎狸心裡記得清楚,不由地赧然起來,司徒赫卻早已忘了,轉頭又與謝玄等人說笑,絲毫不曾放在心上。
“還別說,小狐狸和赫將軍今兒個衣服穿得好啊,明豔照人,墨髮紅衫,乍看真有夫妻相……”有人忽然調侃道。
司徒赫和黎狸都沒說話,黎戍倒急了:“別胡說!小狐狸還小,說什麼夫妻相啊!是兄妹相,兄妹相!”
那人馬上改口:“對,兄妹相,我這嘴不伶俐,盡說些不上道的話!該罰該罰!”
一群人又鬨笑起來。
黎狸偷眼去看司徒赫的臉,他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好像任別人怎麼調侃都無所謂似的,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黎狸無法像他一樣自在。
待眾人分幾桌坐定,將要開席時,雅間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黎戍是東道主,自然由他去開門,他邊往門口走,邊對眾人笑道:“敲門聲這麼小,跟沒吃飯似的,爺倒要瞧瞧是哪家的書呆子手無縛雞之力,先灌他三杯再說!”
眾人的目光追過去,黎戍一把將兩扇門拉開,卻立刻呆在那裡,門外立著的不是什麼書呆子,而是一位著粉裙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動人的瞳眸溫柔似水,雙手在身前緊緊捏著一塊繡著蘭花的絲帕……竟是楊尚書的千金楊若蘭。
自從黎國舅向楊尚書府上提親遭拒,黎戍真是謝天謝地,感謝楊尚書他老人家瞧不上他這個又混賬又紈絝的畜生,但楊若蘭小姐與她爹的想法截然不同,三天兩頭往黎戍的戲樓子跑,他的每一場戲她都在聽,且比任何人都聽得認真。
黎戍起初哪裡知曉她就是楊家小姐,還與她相談甚歡。兩人將古往今來的戲本子都討論了一番,又將盛京城的那些名旦名角逐一點評過來,大有“於我心有慼慼焉”之感,那段日子,黎戍只恨這小姐不是男兒身,若她是男兒身,他便舍了司徒赫那不開竅的混蛋,與她長相廝守唱一輩子的戲多好。
後來,小狐狸見他們倆關係如此親密,終於憋不住地問道,大哥與大嫂既然這般投緣,何不讓爹再去楊府提親,這回肯定能成了……
黎戍當時只覺被雷劈中,原來他引為知己的小姐,根本不是什麼曲藝世家的後人,居然就是楊府的千金楊若蘭!
為此,黎戍一連消沉了數日,沒再去戲樓子登臺,這回黎狸生辰,他也只給楊若蘭的大哥禁軍統領楊峰遞了請柬意思意思,沒想過楊峰來不來,卻打死也料不到楊若蘭會來,這會兒真尷尬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楊若蘭輕咬著唇也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她身後的丫頭香萍先開了口:“黎老闆,我家小姐是來賀黎小姐的生辰的,難道黎老闆不歡迎?”
黎戍沒應,黎狸聞聲迎了過去,從黎戍的肩膀看到楊若蘭,立刻欣喜不已:“大嫂!你也來了?!快進來啊!”
雅間內的眾人瞧見楊若蘭,起初還不明所以,這會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