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身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回應。
弗朗西斯猛地轉身,“布萊特?”
布萊特示意葉遲給他水,他勉強挪動身體給自己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喝了幾口水之後才喘著氣說:“那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麻煩告訴我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弗朗西斯攤了攤手道:“醫院,那裡有藥品,手術器材可能還能用,卡爾的狀況太嚴重了,我想他需要手術。”
布萊特扯了扯嘴角,“你很擔心他?”
弗朗西斯暴躁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天哪,布萊特,你現在還有心思嘲諷我嗎?!對,是我提議讓他自個兒走出去的!但他還沒死,我還是個醫生,而且你,唯獨你!沒有資格在這兒冷嘲熱諷!”
弗朗西斯臉漲得通紅,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與離開島的機會失之交臂,以及卡爾瀕死的樣子,使得長久以來的壓力傾瀉而出,弗朗西斯怒氣衝衝,他幾乎想掐死麵前這個男人算了。
葉遲敏感地察覺到弗朗西斯的失常,他警惕地擋在了布萊特身前,做出半攻擊的姿態。
布萊特安撫似的拍拍葉遲的肩膀,“沒關係,他不會做什麼。”
葉遲猶豫地看了看他,在布萊特的要求下坐到了一邊。
“我同意你的意見,但是現在不能走。”布萊特冷靜地說。
弗朗西斯指著卡爾,“現在不走?!再不走這傢伙的命都保不住了!哦,天哪,我到底為什麼在這兒浪費時間!”
布萊特挑了挑眉,“容我提醒你醫生,你一個人沒有辦法將他順利地帶到醫院去,還是你出於愧疚,想跟他一起死去?”
弗朗西斯瞪著卡爾,他眼圈微微泛紅,藍色的眼睛裡彷彿有一點兒水光,他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你是什麼意思?”
布萊特嘗試著握了握拳,他手臂上滿是乾涸的血跡,稍稍一動,血混著裂開的面板就掉了下來,“等我再恢復一點,我們就出發。”
弗朗西斯靜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同意了,“再過兩個小時,這是底限。”
布萊特聳了聳肩,這動作可能對他來說有些過分了,牽扯到了過度膨脹後撕裂的肌肉組織,讓他忍不住齜了齜牙。
葉遲擔心地摸了摸他的臉頰,布萊特溫柔地“噓”了一聲,“我沒關係,親愛的。”
弗朗西斯回去看顧卡爾,布萊特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裡真不錯,是你找到的嗎?”
葉遲點了點頭,他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地說出幾個字,“過來……看……記得……”
布萊特捏著他的指尖,輕輕揉弄,“你是說,你過來的時候記住了周圍的地形?”
葉遲點頭,想了想,又“嗯”了一聲。
布萊特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臉色蒼白,碧綠色的眼睛看起來尤為溫柔,濃長的睫毛更添了幾分多情,葉遲並不懂得什麼叫心動,但他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布萊特,彷彿布萊特就代表了他的整個世界。
布萊特遮住他的眼睛,“現在可不是好時候,別這樣看著我。”
葉遲順從地閉上眼睛,布萊特放下手,他注視著葉遲純淨的面容,忽然說:“葉,跟我聊聊天吧。”
葉遲歪了歪頭,“聊天?”
葉遲不是個好的聊天物件,長年缺乏交流,他雖然會說話,可言語破碎,常常詞不達意,即使面對布萊特,他也傾向於只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意圖,布萊特甚至不知道葉遲能不能正確理解自己所說的話。
不過這沒關係,布萊特對自己說,葉遲所有的缺點,所有對他人來說避之不及的麻煩之處,對他來說都渺小得如同塵埃,他只需要葉遲,只要他在身邊。
“讓我想想,從哪裡開始聊起呢?”布萊特思索了一會兒,“啊,對了,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我在資料裡看到過你的父母,你母親跟你長得很像,他們都很愛你,你因為資訊犯罪入獄時,如果不是我的僱主在當中插了一腳,你可不會到這鬼地方來,極大的可能是在進入地方監獄之後,被你的父母保釋出來,甚至可能因為精神問題避過法律責任。”
他這輩子大概從來沒有這麼囉嗦過,“不過這樣我就沒法見到你了,我還得謝謝我那位僱主。”
葉遲一直乖乖地閉著眼睛,他明白布萊特的意思,於是笨拙地試圖接話,“謝謝,我也。”
布萊特摩挲著葉遲的指尖,手指慢慢與他交纏,“是的,我感謝他,感謝主,感謝過去經歷的一切。”
葉遲的睫毛微微顫動,跟著他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