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迴響。
半晌,他才察覺自己反應太過,下意識地清清喉嚨,掩飾震驚。
他一直以為她忍受這個有名無實、沒有溫度的婚姻至今,貪戀的就是他給她的優渥環境以及自由空間,既然三年來相安無事,他沒提離婚,她也沒道理主動放棄這樣舒服的日子不過。
“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滿,可以說出來。”他冷淡地響應道。
“我沒有不滿。”她連談判離婚口氣都是那麼溫婉輕柔。
“那為什麼想離婚?”倒不是他捨不得她、不願離婚,純粹只是好奇。
“沒有感情的婚姻,不知如何繼續下去……”她頓了頓,垂著的長睫悄悄地掀起,瞥向他。“我知道你不愛我……”
他聽著,沒有否認。
在他漠然的表情中,她原本就不多的勇氣瞬間消退,這一刻,她決定放棄解釋,不再期待他心中對她或許還留有一絲絲夫妻的情感。
雷拓見她久久不再出聲,才開口道:“夫妻結婚後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什麼浪漫、什麼愛不愛,多餘。”
這完全是違心之論,因為他絕不是不懂情趣的人,只是對她興趣缺缺,實在擠不出維繫這段婚姻的熱情。
但,儘管如此,他對這個婚姻並沒有什麼不滿——不曾期待就不會失望。
梁夙霏悽楚地笑了笑,心想,她早就已經失去幻想的能力,儘管她今年才二十六歲。
“沒事的話,我去休息了。”他認為離婚的事只是她發發牢騷,要他多關注她的藉口,所以並不當一回事。
她見他站起身打算結束對話,連忙跟著站起來,把最後的話說完——
“我已經找好房子,這個月底會搬出去,離婚的事我是認真的。”
他不耐煩地睇她一眼,對於她的裝腔作勢很反感,便想嚇嚇她。“如果你堅持要離婚的話,我會讓律師跟你聯絡,要怎麼離你就直接跟他談。”
他暗暗觀察她的反應,果然,一臉挫敗。
“不過,既然是你主動提出離婚,別奢望離婚後能拿到大筆的贍養費。”為避免她日後故技重施,他把話說絕。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回樓上自己房間。
留在客廳裡的梁夙霏這才紅了眼眶,讓胸口那堵得發慌的委屈,隨著淚水奔流而出。
結婚三年,她的丈夫一點也不瞭解她,至今,他仍認為她嫁給他是為了錢。
當初,她以為他追求她、娶她是因為愛她,可一千多個日子過去,她再傻、再天真、再沒經驗,也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嫁給他之後,她才恍然發現雷家驚世的財力,察覺丈夫與婆婆間有著不知何時、何種原因種下的心結,也弄清楚原來自己就是他母親絕對不可能會滿意的媳婦,他竟是為忤逆母親而娶她。
當目的達成,他便再也不須在她身上浪費任何時間。
可笑的是,她一直不懂為何他突然不愛她了,傻傻地以為得到婆婆的認同就可以挽回他的心,誰知她愈是當個聽話的媳婦就愈令他離她更遠。
現在,她什麼都懂了、什麼都看清了,知道再執著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她花了三年時間才終於明白——自始至終,他都未曾愛過她。
即使梁夙霏以他不愛她為由向他提出離婚,雷拓並沒有因此投注較多的時間與關心在妻子身上;白天,他是運作全國數座國際經貿中心、展覽場館的經理人;晚上,褪下束縛的西裝,和一群藝文朋友聚會,聽音樂、談文學、聊電影、欣賞各類演出——風花雪月,無限愜意。
家,只是他玩累了,休息睡覺的地方;妻子,在他的認知裡,跟管家沒什麼兩樣,永遠不苟言笑,畢恭畢敬,話不投機半句多。
所以,雷拓萬萬沒想到梁夙霏說要搬出去的話是真的,要離婚也是真的。
當他自上海出差回到家,見到站在玄關前幫他拿拖鞋的是管家時,納悶地問:“太太呢?”
“太太搬走了。”訓練有素的女管家在回答這句話時面無表情,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雷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愣問道:“為什麼搬走?”
“太太沒有說。”管家依舊以平穩的音調回答。
“沒事了,你下去吧!”他突然間記起妻子前些日子提過、而他一直沒放在心上的事,反而惱怒她一聲不吭就離開了,讓底下的人看他笑話。
他悶悶地上樓,難以想象乖乖牌、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