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武功。”
“怎麼說,你不會武功?”
“不會。”
“我不信!”
小姑娘一馬鞭抽向拾兒,“叭!”地一聲,拾兒左胳膊結結實實捱了一下,衣裳破了,胳膊上也一道血紅。
拾兒一怔:“你怎麼……”
小姑娘也一怔:“你真不會……”
她忙跳下馬,拉著拾兒的胳膊直揉,還直問:“疼麼?疼麼?”
拾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道:“我不怕疼。”
“老神仙怎麼會沒教你武功?”
“我不知道。”
“老神仙都教你什麼?”
“老神仙教我念書、打坐、幹活兒。”
“唸書、打坐、幹活兒?”
“是的。”
“怪了……”
“怎麼了?”
“老神仙怎麼會不教你武功?”
“老神仙該教我武功麼?”
“老神仙既然收留了你,該教你武功。”
“可是老神仙沒有教我武功。”
“所以我說怪了。”
拾兒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和尚爺爺為什麼不教他武功,可是他也不認為和尚爺爺沒教他武功,是一件什麼怪事。
只聽小姑娘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拾兒!”
“什麼?”
“拾兒,我是拾來的。”
小姑娘聽明白了,“噢!”了一聲,她同情的又看了拾兒兩眼,道:“我叫美娃!”
就這麼,拾兒認識了美娃。
又待了一會兒,美娃走了,從那個方向來,往那個方向去,騎著馬消失在了大草原與藍天的相接處。
第二天,美娃又帶個人來,是個小夥子,騎一匹黑色駿馬。
小夥子年歲跟拾兒差不多,跟拾兒一樣的俊,可比拾兒白淨多了,叫蒙格,是美娃的哥哥。
就這麼,拾兒又認識了蒙格。就這麼,三個人玩在了大草原上。每天,蒙格跟美娃從那個方向來,又從那個方向走。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又下了幾回雪;有一天,蒙格跟美娃突然不來了,不是那一天沒來,而是從那一天起沒再來。
拾兒很盼他們再來,可是他們沒再來;大草原與藍天的相接處,從此沒再見他們騎馬的身影。
拾兒不知道原因,想去找他們,可是明知道不能,問和尚爺爺,老人家也沒說什麼。
從此,拾兒在大草原上天天望,從早到晚,從趕著羊來,到趕著羊走。
除了知道兄妹倆叫蒙格、美娃,其他拾兒一無所知,因為他從來沒有問過,也不知道問;蒙格跟美娃也從來沒有說過。
大草原還是大草原。
拾兒還是拾兒!只是,從此不見蒙格跟美娃。
拾兒還是放他的羊,只是,眉鋒皺得更緊,嘴也閉得更緊了。
又是一個下過雪的日子。
雪都溶了,原來的一片白,又變成了一片黃;一陣風起,連天都是黃的。
黃沙、黃塵,到處都是。
這個關口,老早就有了,是外地到內地必經的地方。從早到晚就是人、車、駱駝、馬、牛、羊,所以這個關口除了黃沙、黃塵之外,就是牲口身上那股特別的味兒。
關口裡這家“白記老店”的客棧不大,從早到晚就沒斷過進進出出的人。
門外進來個漢子,年紀不大,廿上下,頎長的個子相當英挺,從頭到腳包得緊緊的,從頭到腳也一身黃;他已經在門外抖落不少黃沙跟黃塵了。
進了門,摘下了那頂擋風沙的帽子,露出了他的臉,挺俊,也有一股英氣,只是黑了些,他衝櫃檯裡叫:“掌櫃的,我要間屋。”
掌櫃的是個既白又胖的中年人,在這種地方還能吃這麼胖,養這麼白,不容易;他看都沒看年輕人,冷冷的三個字:“沒有了。”
就這麼三個字,年輕人下一句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畢竟年輕。
就在這時候,一個話聲起自年輕人背後:“剛進關?”
年輕人回頭望,眼前站個中年人,剛才沒看見,大半是剛從外頭進來的,他應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