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周鳶來說,從單身到婚姻,並且忽略掉戀愛這一步,簡直可以稱為史詩級鉅變。 周鳶在生活中從不妄自菲薄,自暴自棄,不論發生什麼,她都相信這是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而她,是自己世界的主宰。 她沒有因為蘇璽嶽是世俗意義下的好男友、好丈夫、好女婿而很快的帶有粉色濾鏡去看待他,沒有認為自己有多幸運能和堪稱完美的男性進入婚姻而很快的放棄自我的不顧一切的去奉承他順從他試圖得到他的青睞,她仍然按部就班的保持她原有的自我狀態。 但生活不是已經設定好的程式碼,按下回車鍵就可以自主日復一日的重複執行。 隨時有bug出現才是生活常態。 她不受控制的心跳就是她生活程式碼規律執行之外的“bug”。 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蘇璽嶽的存在? 是什麼時候開始會對他忍不住的心跳? 是什麼時候開始想聽到他的聲音、想念他身體的溫度? 是什麼時候開始每天都想吃他做的飯? 是什麼時候開始會看到他加班深夜難免心疼? 是什麼時候期待和他一起出去旅行? 是什麼時候聽到他說的早安晚安啊會覺得心裡很踏實? 太多太多可以被忽略不計不被重視的日常瑣碎點滴,直到匯聚成令周鳶無法忽視的存在。 她想,這應該就是心動。 其他人怎樣,周鳶不知道,但她會是一個偶爾矛盾的人,是沒有道理可講又很俗氣矛盾的產物。就比如說,矛盾到喜歡在粉色閱讀網站找純愛情節,又喜歡在綠色閱讀網址找愛情動作情節。 她的心動難宣於口,甚至想要逃避這種她第一次體會到的青澀悸動。 可是,愛不就是這樣嗎—— 反覆搖擺,反覆懷疑,最後塵埃落定般的確認,原來我很愛你。 而且人的身體的最直觀的感受不會騙人。 周鳶不否認,最開始的她只是單純的把蘇璽嶽當成小玩具ps版,享受他給予她的歡樂。 可慢慢的,她發現不是這樣。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精神上的愉悅更加快樂,她也想要回應,她也想要讓對方感受到她的快樂,也想讓他快樂。 蘇璽嶽帶著慍惱、無奈和心酸的話,一詞一句落入周鳶耳畔,她聽到了。 蘇璽嶽耳垂上有一顆不起眼的小痣,周鳶很早就知道,冷白的肌膚之上,深棕色的小小的一顆痣,有別樣的魅力。 此刻這顆小小的痣在她眼裡不斷晃動,迷離恍惚之中,她一用力吻了上去。 夜晚屋外一片漆黑,屋內燈影綽綽,光線昏黃,視線被遮擋不清。 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過了許久,久到不知現在幾時幾分。 蘇璽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周鳶的臉頰,如同捧著絕世珍寶,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在她耳邊說:“抱歉,小鳶,是我失控了。” 他自詡從小到大一直擁有控制情緒的能力,能時刻保持情緒穩定,他明明是一個時刻踐行理智,將冷靜刻在骨子裡的人,還是會因為眼前的小姑娘,失控到不像自己。 周鳶靠在他胸口,纖細白皙的食指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衝著他搖了搖頭。 像淋了一場夏日烈日下酣暢淋漓的暴雨。 她並不介意。 雨水嘀嘀嗒嗒的落著,片刻過後,周鳶忽然開口:“我沒有。” 她的聲音清澈到像是落在雨水裡。 我沒有把你當作並不像你說的那樣 不是的。 沒有前因,沒有後果。 單純的三個字,我沒有。 她回應著蘇璽嶽的話。 周鳶的臉頰還泛著惹人的潮紅,嗓音裡還帶著些許沙啞,蘇璽嶽看向她的眼眸裡充滿溫柔。 他更加用力的摟著她,唇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髮絲,低聲道:“我知道。” 好像什麼都沒有說。 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周鳶調整了一下身體,略帶迷離的眼睛看著蘇璽嶽,“我辭職之後準備讀博。” 蘇璽嶽問:“想好什麼方向了嗎?” “想好了。”周鳶說,“繼續我研究生的專業。” 蘇璽嶽用輕快的語氣說:“繼續跟著嶽教授?” 周鳶和蘇璽嶽之間的緣分,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周鳶是蘇璽岳母親的學生。 “應該不會了吧,嶽教授的博士名額滿了。”周鳶搖了搖頭,“而且” 蘇璽嶽的聲音在黑色的夜裡溫柔又寧靜:“而且什麼?” 周鳶的手指勾著他的指尖,低聲喃喃道:“而且我想換個學校試一試。” 說完,很快的周鳶又問他:“你會支援我嗎?” “當然。”蘇璽嶽毫不猶豫的回答,“小鳶,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 周鳶在他懷裡悶悶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