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眼睛在夜晚是最閃亮的,即便廟堂裡一絲燭光也無,她依然一眼看出這就是那天看見的白衣男子。
正愁找不到人,可逮著自投羅網的了。她一個撲身撲過去,雙爪抓住他的下襬,如盪鞦韆一樣擺來擺去。
聽到一聲貓叫,羽煌驚叫起來,“喂,你放爪啊。”他扽著衣襟往下甩,可怎麼也甩不掉她。
他原本走了就不想回來的,可偏偏走得太急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只能回來拿了。之所以挑了晚上,就是想偷偷拿了就跑,可顯然作為貓,她的眼神太好,動作也太快了。
“你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本以為帝姬都是溫柔大方,可眼前這個怎麼跟個狗皮膏藥似地?
楚韻死也不肯放,兩隻爪子死命巴著,“你告訴我,怎麼才能變成人?”
他詫異,“你不是已經是人了嗎?”那一夜他把一部分神力透過額頭傳給了她,同時也把土地神的神記打入她體內。只希望顏煞看在他也盡了點力的份上,不至於叫他死的太慘。而那些神力相當於百年的修行,也足夠叫她維持人形了。
“你看我現在哪裡像人了?”楚韻呲著牙,兩顆尖尖牙齒閃著白燦燦的光,真想嚐嚐他的肉是什麼味道。
羽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捏著她的脖子把她拎起來,笑道:“看來你是沒把我那天說的話聽進去啊。”
那一晚,一個白衣男人掐著她的脖子,似乎告訴她,“從此以後你就是土地神了,想要化成人形增加修為,就讓廟裡的香火旺起來,香火越盛,你的修為越好,離報仇也就不遠了。”
腦中瞬間回想起那段話,不由道:“你說得是真的,只要香火旺,我的就能報仇了?”
“那自然,我再傳你個修煉法門,肯定能成功的。”羽煌信誓旦旦,能有助於她修行,將來完全化成人是真的,至於報仇,言之尚早,言之尚早。
楚韻握著爪子,眼睛像閃電似的明亮了一下。
此刻她的眼睛閃爍著好像這裡夜間的星星,像映著明淨天空的池水,像個滿懷激情的人望著你,這眼神讓羽煌微有些汗顏,暗自嘀咕,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楚韻握爪立誓要報仇,這是她活下來的唯一動力,所以她必須修行,必須讓自己有法力,即便是貓,也要修成貓妖,倘若有一天能一口咬斷那人的脖子,就算死了她也心甘情願。
楚淮南,楚淮南,到底上輩子欠你什麼了,要這麼殘忍的報復我?
一愣神的功夫,羽煌已經刺溜著如兔子般跑了,他做賊心虛,自是溜的比什麼都快。
整個廟裡空落落的,只留下她一隻貓,楚韻環顧四周,發出幽幽長嘆,這樣的破廟,這樣不負責任的土地神,要想讓廟裡香火鼎盛,談何容易?
這是昨晚發生的事,而現在站在桃花樹下,她要考慮的就是如何讓廟裡香火旺起來。要想有人氣,必先給人以整潔亮堂的感覺,而首先就要先把廟好好修一修。
修廟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萬難,修廟要花人工、材料那都是要用銀子的,可整個廟裡的錢一共加起來就三個銅板,這還是吳老實給的。
她跟吳老實說了自己的想法,老頭也是支援的,趕巧他大兒子是個木匠,可以幫著修修補補,不花人工費。她又讓人買了一桶油漆,自己動手把廟裡的柱子一根根漆了一遍。
楚韻小的時候就是王宮裡有名的搗蛋包,四哥也愛玩,經常帶著她四處亂晃悠,王宮各所佈滿了他們搗亂的足跡。上樹掏鳥蛋,爬到大殿頂上看星星,扮成鬼嚇唬宮女,什麼驚險玩什麼,他們還騎馬、射箭、打馬球……所有楚國貴族青年愛玩的,她都玩過,而每次四哥帶她出去,都對人謊稱是他表弟。
弄得滿朝文武都知道四皇子的表弟有才情,愛玩鬧,還是個惹禍精,可憐那個真正的表弟文遠侯就此為她背了不知多少黑鍋。可能玩鬧的多了,她的身手還算靈活,也沒有楚都那些纖弱小姐們,那麼多禮數束縛,登房上瓦的事她也幹得。
真要算起來,做貓也是有很大好處的,至少她身輕如燕,輕輕一跳就能上房,刺溜一爬就能上樹。
她兩步登上柱子,輕輕一躍就上房了,站在房頂上,一時驚訝,差點從上面摔下來。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有個宏圖大願,一心想當個女俠,和四哥一起勇闖天下,除暴安良。有一年她和四哥還信誓旦旦的拎著包袱偷跑出宮去,打算就此闖蕩江湖了,只是後來沒跑成,被侍衛發現了。母后知道後,嚴厲責罵了四哥,說他把個好好的公主給帶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