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叫人趕快給他脫掉長統靴。他沒有按往常習慣帶著三十多個騎士在城裡到處跑,而是學著他那位顯赫的主人的樣子,開始上床,跟誰也不說話。
只有盧瓦涅克一個人,像賀拉斯的Justume et enaeom一樣,哪怕世界末日到了,他也不會疏忽自己的職責。只有他一個人檢查了瑞士兵和法蘭西衛兵的崗哨。他們按照規定,執行著任務,但並不過分熱情。
這天夜裡有三樁違犯軍紀的小事,受到了像犯嚴重錯誤那樣的處罰。
第二天,有那麼許多人在焦急地等著亨利醒來,他們想知道到底能指望從他那兒得到什麼。第二天亨利卻在床上喝了四盆湯,而不是像往常那樣喝兩盆;然後他派人把德·奧先生和德·維爾紀葉先生叫來,要他們在他的臥房工作,草擬一道新的財政敕令。
王后得到通知讓她單獨吃晚飯,她派一個紳士去表示她為陛下健康擔心,亨利屈尊回答說,晚上他接待貴婦們並且在他的書房裡用點心。
王太后手下的一個紳士也得到了同樣的回答。她兩年來隱居在蘇瓦松宮,不過每天都要派人去打聽她兒子的訊息。
國務大臣先生們惴惴不安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國王這天上午心不在焉,甚至他們提出徵得龐大的稅額也沒有引起他一絲笑意。
國王的心不在焉,對那些國務大臣來說,特別叫人擔心。不過亨利有他的消遣,他逗弄他的“愛情大師”,每一次這隻狗用它雪白的小牙齒咬國王的己經被它咬破的手套指頭,他就對它說:
“啊!啊!沒良心的,你,你也要咬我?啊!啊!小狗,你也攻擊你的國王?今天人人都參與其事!”
接著亨利就像阿爾克墨涅的兒子赫拉克勒斯制服涅墨亞的獅子時那樣,明顯地鼓了鼓勁,制服了這隻拳頭般小的小狗,同時露出難以形容的得意神情,對它說:
“你打敗了,愛情大師,你打敗了,愛情大師的可恥的聯盟成員,你打敗了!你打敗了!!你打敗了!!!”
這就是德·奧先生和德·維爾紀葉先生能夠偶爾聽到的話,這兩位偉大的外交家相信任何人類秘密都難逃出他們的耳目。除了對愛情大師的這些斥責的話以外,亨利一直保持著沉默。應該他簽字,他就簽字,應該他聽人家說話,他就那麼態度自然地閉著眼睛聽人家說話,叫人無法知道他是在聽還是睡著了。最後,下午三點鐘的鐘聲響了。
國王派人去請德·艾佩農先生。
他得到的回答是公爵去檢閱近衛騎兵隊了。
他要見盧瓦涅克。
他得到的回答是盧瓦涅克在試騎利穆贊馬。
國王的願望兩次受挫,人們以為會看見他生氣的,可是他一點也沒有生氣,完全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國王顯出最輕鬆的神氣,開始用口哨吹一個逐鹿號聲的曲調。只有在十分稱心滿意的時候,他才會沉湎在這種消遣中。
國王從早上起一直想要保持沉默,現在明顯地變得非常想說說話了。
這種想說話的渴望終於成了一種無法抗拒的需要。可是沒有說話的人,國王不得不自言自語。
他要吃點心。在吃點心時,他讓人給他讀些有益的讀物,後來又打斷了朗讀,問朗讀的人說:
“寫蘇拉傳的是普魯塔克,對不對?”
朗讀的人正讀著宗教經典,給這個世俗的問題打斷,他吃了一驚,向國王這邊轉過臉來。
國王把他的問題重說了一遍。
“是的,陛下,”朗讀的人回答。
“歷史學家講到這位獨裁官躲過死亡的那一段,您還記得嗎?”朗讀的人猶豫不決。
“記不得,陛下,確實記不得,”他說,“我已經有很久沒有讀普魯塔克的書了。”
這時候,通報德·儒瓦約茲紅衣主教來到。
“啊!來得正好,”國王喊了起來,“這位有學問的人,我們的朋友,他,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
“陛下,”紅衣主教說,“我有這麼幸運,來得正是時候嗎?在這個世界上這可真是一件罕見的事。”
“啊,那倒是的,您聽見了我的間題?”
“陛下問的,我想,是獨裁官蘇拉用什麼辦法,在什麼情況下躲過了死亡?”
“一點不錯,紅衣主教,您能回答這個問題嗎?”
“再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陛下。”
“太好了。”
“殺了那麼多人的蘇拉,陛下,他只有在戰鬥裡才冒過喪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