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伯驚擾了大法師的聽覺。
那不過極短的片刻,各人都有一種心滯的感覺。
大法師的眉陡然一揚,說出了兩個字:「屋頂——」
語聲甫落,楚輕侯頎長的身形便射了出去,箭也似奪窗而出。
蕭十三的速度不在楚輕侯之下,反應亦一樣,卻是從另一個窗戶掠了出去。
那窗戶仍關著,可是又怎阻得了蕭十三,嘩啦的一聲,窗戶碎裂,蕭十三當中穿過,飛越走廊欄杆,雙臂一振,飛鳥似的疾往上拔起來。
楊天與沈宇亦雙雙往門外掠去,守衛在那裡的鳳鳳與翩翩問也不問,緊隨著二人身後。
大法師亦動了,他看似動得很慢,可是楊天和沈宇才掠下樓前石階,大法師已經飄然立在他們身旁。
沈宇與楊天不能不佩服,以一種又敬又畏的目光望著大法師。
大法師只是仰首上望。
楚輕侯越過走廊,腳尖往欄杆上一點,身形立時變成了往上拔。
他的劍已在手,並沒有怎麼動,那柄劍已放在最適當的位置,隨時可以應付任何突來的襲擊。
沒有襲擊,楚輕侯身形一拔三丈,在飛簷上一翻,已然掠上了瓦面。
他立即看到了蕭紅葉。
蕭紅葉就坐在屋脊之上。
月很遠,月色淡得就像是清水。
蕭紅葉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披著月光,看來是那麼的迷濛,那麼的不真實。
她端坐在那兒,姿勢美麗至極,也淒涼至極,她的神情也是。
她的眼皮低垂,從她臉上流露出的那種神情看來,就像在夢幻之中。
一個雖然不真實,但卻是令人迷戀的夢幻。
表面看來,她並無任何不妥,但楚輕侯看在眼內,卻不知怎的心生寒意。
也許就因為他從未見過蕭紅葉露出這樣的表情。
風聲急響,蕭十三像一隻大鵬鳥似地掠上了瓦面,目光及處,脫口一聲:「紅葉——」
蕭紅葉一點反應也沒有。
蕭十三一呆,望了一眼楚輕侯,道:「她怎麼了?」
楚輕侯搖頭苦笑。
蕭十三目光再回到蕭紅葉臉上,仔細打量了一遍,亦看不出什麼來。
蕭紅葉亦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也沒有給人死亡的感覺。
楚輕侯與蕭十三那片刻只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淒涼,甚至有一種要流淚的感覺。
即時一陣風聲吹至,大法師雙袖鼓風,隨風飄飛上來。
他的目光落在蕭紅葉臉上,花白的眉毛陡然一揚,鬚髮亦怒獅一樣暴張。
幾乎同時,楚輕侯、蕭十三聽到了一陣很奇怪的聲音,從蕭紅葉那邊發出來。
紅葉那一頭秀髮旋即像無數條黑色的長蛇一樣飛揚,一隻奇大的蝙蝠從她的脖子上飛起!
那隻蝙蝠顯然已伏在那裡多時,只因為被頭髮掩著,蕭十三和楚輕侯沒有發現,卻瞞不過大法師的一雙法眼。
楚輕侯看在眼內,猛打了一個寒噤,蕭十三亦自變色。
——那隻蝙蝠到底伏在紅葉的脖子上幹什麼?
——吸血?
楚輕侯和蕭十三同時生出了這個念頭。
大法師的身形接著飛舞在空中,凌空向那隻蝙蝠撲去!
那隻蝙蝠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至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那到底是不是蝠蝠的叫聲,沒有人聽得出,大法師同時道一聲佛號。
他的右手已伸出,五指如鉤,直抓向那隻鯿蝠!
那隻蝙蝠雙翼展開,「啪啪」的作響,迅速高飛。
大法師一抓落空,大袖接著拂出,仍然拂不中,拔起的身形已然落下。
那隻蝙蝠繼續往高飛,直飛向天上的月亮。
淒冷的月光下,它越飛越遠,也越來越小,終於變成一點,消失不見。
大法師仰首望著天上的月亮,臉色亦猶如須發一樣蒼白。
楚輕侯和蕭十三看在眼內,怔在那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法師突然又發出一聲佛號,雙掌往胸前左捧右參。
佛號蒼涼,天地間也彷彿蒼涼起來。
這一聲佛號即猶如暮鼓晨鐘,蕭十三和楚輕侯心神齊皆一震一清。
蕭紅葉同時睜開了眼睛,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身子往後就倒。
楚輕侯上前急忙扶住。
蕭紅葉揚起的頭髮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