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但表面卻半點不露。
對於王邈的反問,羅鄴倒不是很在意。
眼下時局動盪不寧,作為武人,特別是自將一軍的武人,自然要關注各地形勢變化。
尤其是現在盧龍面臨契丹人南下,要說他們這些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日益被邊*緣化的諸軍沒有一點心思當然不可能,所以對去年發生在中原的大戰也是格外關注。
蔡州去年的表現在很多人看來也是可圈可點,雖敗猶榮的,在很多武人眼中,能夠與大梁這個龐然大物一較高下,而且還遭遇了中原另一強藩南陽的夾擊,最終還能全身而退,堪稱強悍。
要知道在那一戰中大晉和泰寧軍的表現都有些讓人失望,蔡州軍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應戰佔到一半以上的梁軍和主力盡出的南陽軍。
這等情勢之下,最終袁氏仍然完整的保留了整個蔡州,只是退出了他們一度控制的半個陳州和光州而已,而光州和南陳州相對於袁氏的根基所在蔡州來說不值一提,丟掉也無關大局。
“王大人,蔡州去年的表現難道不算什麼?中原還有幾個藩閥能與大梁抗衡?連大梁和南陽聯手都沒有能奈何蔡州,難道蔡州還不值得看好麼?”
羅鄴嘴角微微一撇,聽兄長說這位王九郎心高氣傲,很有點兒睥睨眾生的架勢,只可惜成德王家早就成了史,哪怕張氏一族再是不濟,這河朔也早已經輪不到王家來說話了。
“唔,若是單從這個角度來說,蔡州袁氏倒的確是值得誇讚的。”王邈沒有被對方的挑釁所影響,淡淡的笑道:“不過最終的結果蔡州袁氏還是沒有能笑到最後啊。”
“呵呵,王大人這是要以一仗的成敗來論英雄了?”羅鄴反問。
“史本來也就是以成敗來論英雄!像劉邦這等鄉野無賴能開創大漢一朝,難道不是因為他成功了?苻堅若是一戰而下江東,誰又敢說他是個好大喜功的草包?”王邈毫不客氣反駁。
被王邈的話給擠兌得有些無法反駁,羅鄴窒了一窒,澀聲道:“蔡州在去年那一戰中固然沒有全勝,但是起碼他們以弱抗強,捍衛了自己的榮譽!”
“榮譽?榮譽值幾個錢?榮譽能換來南陳州和光州麼?輸了就輸了,沒什麼好說。”王邈不屑的道:“就像第五軍和第六軍一樣,榮譽能換成黍麥錢銀和布帛麼?能填飽肚皮,禦寒保暖麼?”
羅鄴勃然大怒,頸項上青筋畢露,站起身來,以手按刀:“王大人今日莫不是專程來羞辱某?”
“羅大人覺得某這番話有無失實?”王邈微笑著問道:“羞辱一詞用在說實話上,恐怕有些過了吧。第五軍和第六軍本來皆是抗禦諸胡的中堅,共為袍澤,卻未曾想到為了幾袋黍麥幾許錢銀白刃相向,某聞後委實難以想象,可這又是發生在面前的現實,某不知道羅大人在面對這種事情時如何做想。”
羅鄴臉上青氣閃過,目光如炬,“王大人,看來今日你是有為而來啊。”
“當然是有為而來,但是某有為而來那也要看人。”王邈毫不客氣。
羅鄴慢慢坐下,壓抑住內心的怒氣,努力讓自己情緒恢復清明,“那某願聞其詳。”
“羅大人,你覺得像如今這等局面,第六軍又能支撐多久呢?”王邈平靜的問道。
羅鄴能隱約感覺到王邈話語所制,也不諱言:“王大人,這不是某能決定的,但如你所想,情況的確很糟糕,補給不足,將士疲墮,奈何?”
“某知道羅大人自己完全可以辭官回鄉,東光羅氏也算是滄州望族,但羅大人怕是舍不下一干袍澤兄弟,所以某來此,便是想要為羅大人指一條明路。”王邈語氣陡然提高。
“明路?哼,王大人可以要某帶領一幫兄弟投效他處?”羅鄴臉上似笑非笑,“可王大人可曾想過第六軍一干兄弟的家人親眷皆在盧龍,豈能如此簡單一走了之?”
“若是無此把握,某又豈敢自誇是一條明路?”王邈泰然自若的道。
“哦?”王邈的自信讓羅鄴大為吃驚,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對於他們這些家眷親族都在盧龍的人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的這些家眷親族,無論投效哪裡,都有可能遭到報復,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像周遭的泰寧、平盧,以及更遠一些的蔡州和淮北,這些都是和河朔三鎮關係不睦,或者說敵對關係的,但要投同屬河朔的魏博軍,那又毫無意義了,魏博軍的情況比盧龍軍好不到哪裡去。
看見羅鄴疑惑不信的目光望過來,王邈淡然一笑:“羅大人可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