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手無寸鐵的文弱書生,她倒還是有個八分勝算。但此番情形,她只能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忽然,車頭一個重蕩,而後車門被踢開。
“果然還有人!”
來人黑衣黑斤蒙面,只留的雙目裸露,兇芒畢現,盯著她。
“太子!”桑柔尖聲一叫,那殺手慌忙向身後看去,身後哪有什麼太子,頓知自己上當,提劍就要向桑柔刺去,可劍尖尚未碰到桑柔,自己胸口猛地一痛,已然中了一劍,左心房,致命點。
縱使桑柔指點沙場數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終究是怕,但及時地捂住嘴,沒有叫出聲。
顧珩收了劍,一個躍步,到桑柔身旁,將她擁入懷,說:“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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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疑是故人來(7) 顧珩,“你以為你如今還能來去自如?”
疑是故人來(7):顧珩,“你以為你如今還能來去自如?”
桑柔手指抓著厚毯,十指纖纖陷入絨軟的毛線中,隱約可見其顫抖著。
顧珩說:“我軍突襲,入河關,勢如破竹,姬科擋在城門前,一夫當關,浴血而戰,直至氣絕,是個英雄,即便戰敗,也可載入史冊,流芳百世。”
桑柔心口堵得微疼,搖了搖頭,冷笑:“可憐無定河邊骨,哪得顧及生後名1。褒貶讚譽,不過是他人口中的長短,姬科已死,名聲於他來說,又有何意?世間萬物,止於生死。”
桑柔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語不當,略不安地抬起眼皮看顧珩,卻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眸。窗紙漏進來的冬日白光融入他莫測的目光,與她的視線對接,桑柔聽得心頭咯噔一聲,還未想明白這忽來的心跳漏拍,就聽得那頭淡淡的聲音:“你也知道,一切止於生死嗎,桑柔?”
他的語氣平淡,不過清茶過水的靜淌,桑柔卻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話中深意。
那讓她生死難斷的人……
穆止。
桑柔垂眸,眼中像落入了塵埃,瞬即酸澀起來。
止於生死的,是他們於這浮世的牽扯,永無止息的,是她在這漫漫紅塵的心魔。
顧珩看著埋頭下去藏於褥間的桑柔,握著書卷的五指逐漸收緊。
車廂內一時寂靜。
正當時,廂門被叩響,外頭傳來恭敬的問詢聲。
“太子,膳食備好了,可要傳上來?”
“進來吧。”顧珩瞟了眼桑柔,答道。
進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兩人皆是眉眼恭順,男子端著食盒在桌上擺弄飯菜,女的走上前來,給桑柔送上來了一件貂氅,而後扶著桑柔下床,坐到茶几前,將碗筷遞到桑柔跟前。
待人退下,顧珩也放下書卷,坐到了桑柔對面。桑柔沒想到他會同自己一起用膳,看看桌那頭,確實是擺了一副瓷白碗筷,遂停下自己手中本要夾菜的動作,看著顧珩。
桑柔雖不是懂羞澀之人,但這基本的禮儀,她心中還是有分寸的,主人未動,她寄客之身,怎好先動手。
顧珩沒看他,自顧自地撥了撥碗中的飯菜,說:“你昏睡了兩天,該餓了,吃吧。”
桑柔嗯了一聲開吃,卻又忽然聽到對面傳來一句:“從前也不見你這般……”顧珩的筷子放在碗邊停住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矜持……”
桑柔半吞未吞的米粥卡在喉嚨中,聽得這一句話,差點噴出來,顧珩像是早有預料似得遞了巾帕過來捂在她嘴上。
桑柔憋著,接過,才勉強將粥吞下,咳了幾下。
回想自己當年在燕國與顧珩少有的幾次碰面,確實是有點驚世駭俗,也怪不得他會這麼覺得了。
她悻悻地抹抹嘴,說:“這個……當初年少輕狂不懂事,如今我這不是……發展了嗎?”
顧珩:“……”
飯後。
“還要個把時辰才能到下個村鎮,今晚在暫歇在那裡,明日出發到幸陽。你若累了,可以睡一會兒,到了叫你。”
桑柔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如今已經遠離北狄,她本上了榻,聞言一下子跳下來,說:“什麼?幸陽?桑柔多謝太子搭救之恩,能不能勞煩太子待會兒到什麼村鎮,便將我擱下。”
她語速飛快,滿臉驚慌,顧珩正洗著茶具,聽著這話,手中動作停了一下,睇目望向她,說:“桑柔,你以為你如今還能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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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兩句詩不是同一首